郭玉芙的紗裙在酒桌周圍來回晃動,裙麵上細細碎碎的光澤像是灑滿了月光,她看到林景軒優雅地在和賓客推杯換盞的時候,沒有像其他女人一樣迎上去,反而是走開了。

她向來不怎麼喜歡林景軒這種光芒四射的男人,覺得總有種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不現實感,雖然在整個帝都是叫人競相追逐的對象,但她一分鍾的興趣都提不起來,連敬酒都不想。

郭玉芙端著杯酒來到蘇瑾言那一桌前,對著郭澤晨揚了揚下巴,“哥哥,你怎麼和我同學這麼聊得來,你們不過是剛見麵吧?”

郭澤晨和蘇瑾言說了許多話,可人家顯然沒有興趣,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位林先生身上,他說得口幹舌燥也比較尷尬,幸好妹妹及時趕到,能讓他去陪父親說說話了。

“也不算是聊得來,”他笑道,“就是看她一個生人在這裏無聊,陪陪她而已。”

郭玉芙露出曖昧的表情,故意把郭澤晨往外麵推,“我就知道,哥哥你真是人美心善,看到別人一個人,總會去陪她。”

郭澤晨聽了她的話,簡直哭笑不得,“什麼人美心善,說得我像白雪公主一樣。”

蘇瑾言等待多時,耐心快要被磨光了,總算看到郭玉芙慢慢吞吞地過來,拉起她的手,也不顧郭澤晨還在身邊,轉頭就往宴席外麵走。

“你這麼著急幹什麼了,我爸媽還在裏麵呢……”

郭玉芙的高跟鞋在石台階上磕磕絆絆,蘇瑾言一言不發地拉著她往前走,一個急刹車停在一棵百年老槐樹邊,巨大的樹幹將她們遮住,正好離宴席有一小段距離,也不會讓賓客看見。

郭玉芙用力將手腕從她手裏抽出來,悶悶道:“你急什麼,我人就在這呢,又不會飛走,要說什麼就說吧。”

冰冷的月光襯得蘇瑾言一張白皙的小臉越發寒意切切,她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和冷慧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應該不是朋友吧?”

郭玉芙的臉色明顯有一瞬的驚詫,又想盡力掩飾過去,“你是聽劉渝說的吧,難道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嗎,你這麼相信她?”

“我就算不相信她,也絕對不會輕信你,”蘇瑾言深深地吸了口氣,死死盯住她的眼睛,“你和冷慧根本不是朋友,我已經調查過了,你們怕是連彼此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郭玉芙一時語塞,沒想到她如此厲害,看來是卯足勁要查清凶殺案背後的真相了。

“你有沒有想過,劉渝可能是在我們之間挑撥離間?”

蘇瑾言抱胸睨著她,“我既不會完全相信你,也不會完全相信她,我隻會相信我所看到的東西,那就是你表麵上說是和我站在同一戰線上,其實自己有別的打算。”

郭玉芙表情冷淡下來,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我的打算?我能有什麼打算,幫你還有這麼多思慮,不如就別幫了吧,你自己看著辦。”

她甩了甩手,做出馬上要離開的樣子,蘇瑾言沒有去阻攔她,在心裏醞釀了一會,緩緩開口問道:“你是郭家的親生女兒嗎?”

郭玉芙的腳步停在台階上,整個人都僵硬成一尊雕塑。

“我在查冷慧生前的資料時,發現她小時候是孤兒,七歲那年被人收養。”

“是嗎,”郭玉芙的雙眸結上一層冰霜,“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蘇瑾言一字一句條理清晰,“我在冷慧呆過的福利院發現她從前的照片,裏麵有個小女孩長得特別像你,要不要我拿給你看看。”

她剛說完話,暗自攥緊了手指,其實她根本沒有見過這張照片,不過是故意誆騙,給郭玉芙下個套而已,要不是因為這個,郭玉芙就沒有別的理由故意說謊話要幫她了。

兩人間陷入久久的沉默,隻聽得見從河麵上傳來的賓客宴飲的歡聲笑語,聲音朦朦朧朧的,像一陣陣風刮向她們,蘇瑾言心慢慢沉下去,看來郭玉芙是不會進入圈套了。

頭頂懸掛在槐樹上的一盞燈籠突然熄滅,蘇瑾言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後退去一步,隻見郭玉芙轉過身來,臉上陰森森的,透著隱約的寒意。

“我的確是郭家的養女,”她的嗓子啞得可怕,“冷慧和我以前是在同一所福利院長大,不過我並不記得自己是孤兒,那次你來會春園之前,我才偶然得知。”

蘇瑾言長長地呼了口氣,唇邊揚起一道勢在必得的弧度,劉家那倆姐妹難以掌控,但是郭家的人脈關係送過來,是絕對要握住的。

郭玉芙舔了舔下唇,露出一道危險的笑容,“我幫你查清到底是誰殺了冷慧,但前提是凶手絕對不是蘇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