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軒的眼神一黯,無能為力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昨天慶功宴她突然暈倒在我懷中,今天就成了白血病,姑姑現在回公司處理事務,我在這邊守著她。”

他抬頭看了一眼蘇瑾言,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很少看見過我這麼無能的樣子吧,是不是讓你笑話了?”

蘇瑾言趕緊搖搖頭,軟語寬慰道:“怎麼會,那可是你的表妹,你這樣也是正常的,要是表妹得重病,表哥一點反應都沒有,那就不是正常人了。”

林景軒莞爾一笑,眼神漸漸放空,“雖然芷柔和我沒什麼血緣,但我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就和親兄妹沒有什麼兩樣,我從小沒有母親,每天被父親關在家裏複習功課,芷柔就會偷走鑰匙放我出去玩。”

“我也看得出來,你們的關係很好。”

蘇瑾言不免心裏也感到一絲遺憾,她是被蘇瑾言領養的,可是對於小時候實在沒有多少記憶,連半個朋友都沒有,在私立學校念書,和那些整天名牌包包的人亦是格格不入,也是在後來能夠認識周悅,這才擁有了人生的第一份友誼。

“不過……”林景軒疑惑道:“你怎麼會在醫院呢?”

蘇瑾言可不敢把帶小女生去墮胎的事情告訴他,那樣未免也太丟臉了,隨便扯謊道:“我耳朵有點痛,所以過來看看,其實還好也沒有什麼大毛病。”

林景軒正色道:“今天本部那邊沒有什麼醫生,你過來也應該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安排。”

蘇瑾言看他這麼認真的樣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也沒什麼,你不用擔心。”

她陪林景軒在病房外坐了很久,認識到一個從未見到的人,原來平時對一切事物都冷冷淡淡,運籌帷幄的林總,遇到家人生病會是這個樣子,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他的家庭,原來他的家庭並不總是充滿鬥爭和冷漠的,還有他表妹這麼溫馨的存在。

過了半個小時之後,林景軒都支撐不住了,換成保鏢在病房外看著,他先去休息室恢複一下精神,蘇瑾言不方便繼續跟著,看了一眼時間,曹永楠也差不多要出來,是時候打道回府了。

……

蘇瑾言回到等候區的時候,心裏還記掛著林景軒的疲憊模樣,要不要等下送走曹永楠去外麵買點飯菜給他送去補補身體,可轉念一想那麼高級的病房什麼東西沒有呢,要是回家做菜給他吃,說不定還顯得有心意,就是怕會拿不出手。

這樣邊走邊想,蘇瑾言一個不經意差點撞翻身邊一個推車,小護士腳步匆忙,回過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又驚訝道:“你不是曹永楠的家屬嗎,剛才去哪裏了?”

蘇瑾言莫名地望向她,“我出去了一會,曹永楠現在在哪個病房休息啊?”

小護士哎喲一聲,咬牙疾步向手術室跑去,“什麼病房啊,你知不知道曹永楠在手術台上大出血,現在在搶救啊。”

什麼?曹永楠大出血了?

蘇瑾言大腦像是被切斷電源的電視機,變得一片空白,她張開雙唇不知該說什麼,腦海裏全部都是曹永楠喝著豬血湯,和她說那些死在小診所傳言的場景。

不是很簡單的手術嗎,不是個名企旗下的大醫院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蘇瑾言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難受地捂住胸口跌坐在長椅上,剛才隻去了半個小時,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曹永楠看上去活蹦亂跳的,身體素質很好,怎麼會大出血呢……

過道上跑去手術室的醫生護士越來越多,有幾個護士掃過蘇瑾言的時候,明顯是心情複雜但又不好說什麼,她呆呆地坐著,像是看到了白床單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形成一片無邊無際的血海,要將她淹沒在醫院裏。

曹永楠在吃飽了肚子,還在和她撒嬌,“你就給我買吧,我今後也就來這一次帝都了,連這點心願都不肯滿足我嗎?”那條紫水晶項鏈還躺在珠寶店裏,等待著她做完手術,她怎麼就出不來了。

蘇瑾言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心裏空蕩蕩的,都能聽到風聲呼嘯,手術室裏傳來嘀得一聲,她條件反射性地看過去,帶頭的醫生走過來握了下她的手,用看慣了生離死別的淡漠口氣說道:“我們盡力了,請節哀順變。”

咚得一聲,蘇瑾言瞳孔渙散,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往後一仰頭重重地砸在長椅上,醫生反應不及,準備伸手去接她,結果隻抓到幾根散落空中的頭發,就眼睜睜看著她睜開眼睛倒在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