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的華南賭場被漳州蛇頭鬧事,因為拿不準對方來頭,一直沒出手,可放縱之下導致最近賭客有點稀,蛇頭每晚拿著麻袋裝錢,仗勢欺人就差從口袋裏搶了,其他人不是對手,硬碰硬又磕不過,隻好惹不起躲得起。
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不怕黑吃黑,都是拋出名諱雄霸一方的主兒,彼此也互相忌憚,也就欺壓那些一瓶不滿半瓶晃悠的。
隻要混出德行哪條路上的都得買三分薄麵,這就是世道當頭。
嚴汝筠從車裏出來,站門口迎接的場子手下躬身給他點了根煙,他叼在嘴角仰頭看了眼招牌,發現華南的南字缺了上頭一道豎。
他牙齒從門牙上掠過,有些陰煞,“誰弄的。”
旁邊人說蛇哥。
他盯著煙頭通紅的火苗,“多前的事。”
“就剛才,咱場子小六忙別的客人忘了出來接他,直接搗了牌匾,這麵兒栽得不輕,不少人看見了。”
嚴汝筠將煙吸得差不多,扔在腳底下攆滅,他朝第一輛車過來,將車門打開,喊了聲幹爹。
五爺坐我旁邊正和我開黃腔,我笑得媚眼如絲,伸手捶他胸口罵五爺真壞。
他一把握住我,狠狠吻了一口,小眼睛裏滲出下流的光,“小拳頭又香又軟。”
我嘟著嘴從他掌心抽回來,“幹爹嘴巴今兒抹了蜜糖,就知道唬我開心。”
他問我不喜歡嗎。
我說喜歡呀,尤其喜歡幹爹就對我一個人這樣。
他哈哈大笑,手落在我胸口揉捏著,罵我小妖精,嚴汝筠目光從五爺手上掠過,隨即垂下眼眸。
東莞規模龐大的賭場都開設在地下室,鬧市區太亂,人來人往旁門左道幹不了,條子說查就查,跟吃宵夜似的。荒郊野地又太偏,名頭上很不吉利,所以隻能開在人流多的地下。
賭場和遊戲廳麻將館不一樣,那是真金白銀往死裏扔,點到為止的局兒根本沒人開,進來的都妄想一夜暴富,可出去的都是賠錢賠地。
我挽著五爺從地下通道進入賭場,這是我頭一次來華南,之前陪客戶雙飛在澳門賭過,一晚上輸了一百六十萬,對手是娛樂圈大明星,二婚有子有女,百家姓裏扛旗兒的,他輸了三百多萬,私人飛機接走的。
八點多正是賭場一天裏最熱鬧的時候,隔著好幾米遠就聽見門裏吵鬧的叫罵聲,五爺蹙了下眉,在一隻單人的棕皮兒沙發上坐下,閉目養神。
嚴汝筠的手下打了個電話,沒多久左邊那扇門被打開,走出一看場子的夥計,穿著紅色馬甲背心,剔著板寸,手上拿了一隻嶄新的漆釉茶壺。
他先走到嚴汝筠麵前,彎腰喊筠哥。
“蛇頭在天字賭坊,還沒開始玩兒,他上次強暴了咱這邊的荷官之後,沒人敢去伺候發牌。我們拿不準怎麼辦,就等筠哥來做主。”
嚴汝筠嗯了聲,他摘掉手套隨手遞給保鏢,先推門進去,掀簾子的霎那裏頭烏泱泱一片人海,許多人輸得眼睛都綠了。
那名看場子的夥計繞到這邊,遞上茶壺,“五爺,這是今年的新茶,最好的金駿眉,您先潤潤口。”
我主動接過來,打開蓋吹了兩口,喂到五爺嘴邊,我初次來夥計不認識,拿不準是柳小姐那樣身份的情婦,還是個玩樂的幹女兒,恭恭敬敬問是哪位奶奶,保鏢說這是任小姐。
夥計朝我鞠了個躬,“是我眼拙,您多包涵。”
賭場裏的工人特別懂場麵上那點禮數,迎來送往待人接物,會說話也會辦事,那年頭一百個房地產不如開一個黃賭毒,賺錢真跟流水兒似的,源源不斷往腰包裏入。
五爺沒有正兒八經的生意,但在東莞這片地界絕對響當當,除了他趕上好世道,很大關係和嚴汝筠的助力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