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掃黃(1 / 2)

警察將她狠狠一推,柳小姐瞪著我沒有防備,朝後一栽摔倒在地上,女人之間友誼的破碎都禍起小事,敵對也在日積月累的仇視中爆發,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是沒辦法兩全的。

就像男人和雙麵的閨蜜,金錢與純粹的愛情。

總是水火不容,又無聲滋長。

領隊在門口忙著做記錄,也沒回頭看,告訴下屬將被抓的男人女人分成兩列帶走審問。

我和柳小姐還有兩位太太被安頓在第四輛警車,劉太太孟太太被帶上最後一輛,還有些男嫖客是從洗浴房被抓出來,身上隻裹了浴巾,連鞋都沒穿,其中一個是外地口音,路口車外還拉著警察問,“我真的沒嫖,我掏點錢,您能不能放我走?我是來出差的,這事不能讓我老板知道。”

警察問他沒嫖為什麼沒穿衣服。

男人急得臉都白了,“我這不是剛洗了澡還沒來得及嗎!這事情都沒幹,把我抓了我他媽也太冤枉了!”

警察重重推了他一下,“你冤枉?我們接到通知飯都沒吃完放下筷子就出警,我們找誰訴苦去?你不是沒嫖,是我們來早了你沒嫖上,這是一個性質懂嗎?”

男人嘟囔了兩句不再吭聲,一百多名公關和按摩小妹低著頭朝前走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吸引許多路過的行人駐足觀看,不少車也停止行駛,透過車窗興致勃勃拍照,車門被警察關上,一切喧囂都止息,霓虹燈照在我臉上,反射在深色的玻璃,窗外是流光溢彩,車內我的輪廓卻很模糊。

三年前我到東莞下海,還隻是十六歲的年紀,舉目無親衣食都靠自己,委身在最藏汙納垢的紅燈區做外圍,一座城市的外圍和交際花都是從底層掙紮上去,和娛樂界一個道理,沒有一步登天,除非真的國色天香,可這年頭漂亮姑娘那麼多,再美豔也需要業績來扛,男人來捧。

曾經聲勢浩大的名媛皇宮是紅燈區最大的場子,風光耀眼佇立在一片亂雜地,我在那裏第一次遇到溫姐,從此脫胎換骨,從外圍變成了嫩模。

名媛皇宮掃黃應該是我們這群女人最大的噩夢,也是東莞娛樂場所有史以來最慘痛的打擊,幾乎毀掉了這個時代的夜夜笙歌。

我在溫姐幫助下逃了出來,沒被條子抓去服刑,可名媛皇宮名號最響亮的姑娘都倒牌了,複蘇後的花花世界早已不是她們的天下,喜新厭舊的臭男人也把她們遺忘得幹幹淨淨,換了新的溫香軟玉,一撥又一撥的姑娘崛起,踩著頭一批在風塵裏嚐到甜頭的姑娘上位,像瘋了一樣糾纏著更大的官宦和商人。

我親眼見過那麼多花的凋零。

墜落在肮髒的泥土中,連屍骨都沒有。

在誘惑而殘忍的紅塵滾來滾去,我到底為了什麼。

歲月從來不給人回頭的餘地。

懺悔也隻是一陣虛無的歎息。

風月裏美貌是資本,手段是籌碼,聰明是鎧甲。

跳不出去就隻能咬牙熬出頭,所以我明白這些女人分明耗費著青春為何還甘之如飴。

她們都做著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企圖把這個夢變成真的。

這天晚上市公安局五十八間審訊室被這群姑娘和公關占全了,整棟樓內亮如白晝,柳小姐坐在走廊上非常煩躁,她不斷看時間,大聲嚷嚷著什麼時候放人。

我站在她旁邊,盯著對麵反複打開關上的一扇門,有家屬趕來贖人,婦女崩潰嚎啕扯著自己丈夫的頭發和手臂大聲質問,問他有沒有人心,男人一聲不吭,胸口還裸露著被按摩小妹抓出的指痕。

不多久一名男警從門內探出頭,讓我和柳小姐進去,她走在我前麵,進屋往椅子上一坐,審訊員問她基本信息,她翻了個白眼,問到第二次還是沒有回應,審訊員抬起頭看她,“你叫什麼,多大了,居住地址。”

柳小姐盯著自己戴在手指上的祖母綠戒指,嘴巴裏哼了哼,氣勢十分囂張,審訊員知道她不是善茬,又掰不開嘴,隻好起身招呼掃黃的領頭王隊,王隊進來看了眼,他先是一怔,隔著空氣認了好半天才認出是誰,他蹙眉思付了兩秒,坐在桌後倒了杯水,他發現我們都還渴著,讓下屬給我們也倒一杯,下屬拿著水瓶遞到柳小姐麵前,她反手打掉,“別來這一套。”

下屬要發火,王隊止住他,眼神示意他出去,等到審訊室內隻剩下我們三個人,他才慢條斯理開口,“柳小姐,怎麼您也會出現在俱樂部那種下九流的地方。”

“你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