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燭塵長了一雙深邃如海的眼睛。
介於明亮和黯淡之中,時隱時現藏匿著他的果敢與籌謀。
他眼底是令人粉身碎骨的懸崖峭壁,釋放出的寒意,冷氣和睿智,仿佛隨時都能顛覆毀滅掉什麼。
幹外圍的姑娘都知道,這種男人不易鬥,而且很難糊弄,他們在官場打磨得太圓滑,眯一眯眼就是三十六計,言談舉止透著精明,不說是不說,一旦開口就給對方下套。
五爺見我沒吭聲,他替我解圍說怎麼會嚇到,能讓沈局長覺得熟悉是任熙的福氣。
沈燭塵晃動著一口沒喝的茶杯,有幾滴水噴灑出來,濺落在他精壯的手腕,他極其痞氣哦了一聲,“任小姐,是嗎。”
這種男人真要命,恭維還是實話都聽不出來,我不相信一個混到市局長位置的男人,竟然連這點為人處事的圓滑都沒有,就是故意的。
我沒吭聲,低垂著眉眼看自己的腳,我穿了一雙紅色高跟鞋,腳麵暴露在空氣中,雪白的青筋凸起,我動了動腳趾,頭頂他忽然說,“秦老板看過春宮圖嗎。”
五爺一愣,“沈局長看過?”
他笑而不語,眉梢眼角都是男人很少見的風情,五爺搓了搓手,“哎呀,這怎麼說呢,春宮圖這種東西,男人如果沒看過,怎麼繁衍後代生兒育女呢。”
沈燭塵問他什麼最讓人難忘。
五爺琢磨了一會兒,“當然是姿勢。”
沈燭塵緩慢將頭偏過來朝向我,他手上沒有動作,隻是眼神定格在我腳上眯了眯,“自古皇家都喜歡美人玉足,嬌小白皙才好看。”
五爺順著他視線看過來,發現他在說我的腳,臉上浮現一抹詫異和複雜,但很快墜入雲端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別有深意的驚喜。
“沈局長才是風月裏的好獵手啊。”
“秦老板在風月裏看到過我嗎。”
五爺被問的一愣,他確實沒看到過,沈燭塵如果是屈服在美色床笫上的男人,他早在深圳做副局時就被賄賂下馬,不可能屹立至現在不倒,更不會年紀輕輕被提拔到這個位置。
官場的危險性大到稍不留神就會粉身碎骨,和商場娛樂場不同,不能有半點把柄汙漬,等著坐局長位置的人那麼多,死死把持住都未必不會被潑髒,如果自我放縱,成為階下囚隻是一朝一夕的事。
可五爺覺得奇怪,沈燭塵為什麼要這樣讚美一個女人,男人讚美女人的樣貌和風情,不就是在性上別有企圖嗎。
“任熙。”
五爺忽然叫了我一聲,他朝我招手,我走過去站在他旁邊,他推了推椅子,將原本居於他們兩個人中間的位置推到更靠近沈燭塵那一邊,“你坐下。”
他說完笑著看沈燭塵,“沈局長不介意吧?”
“當然不會。”
我坐在椅子上僵持著不動,五爺用鉗子剝一隻海蟹,隨口講著碼頭的一些事,不過他沒有挑明,隻是一點點滲透和試探,看沈燭塵是不是願意答話,再考慮怎麼深入。
沈燭塵盯著桌上沸騰的爐火品茶,一直很沉默,他半響才開口,“新湖碼頭這幾年都不太平,省內領導很重視,這也是扛在我肩上的重點肅清項目。”
五爺神情一動,“沈局長全權負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