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骨頭都粉碎的疼,我感覺自己活不下去了,血肉皮骨像被拆了一樣。
我在柳小姐的冷嘲熱諷中無比艱難爬起來,我仰麵看著五爺,我從他臉上看到了疏離冷漠和厭棄,我知道我說什麼都毫無用處,他心裏已經斷定柳小姐說的是事實。
林媽扶著我轉身,柳芷倫站在翻倒的桌子前,居高臨下俯視我,我舔了舔唇角的血,“喬倩背叛幹爹就是你栽贓嫁禍,那個男人她根本不認識,老天爺眼瞎,可不會一直瞎,報應輪回誰也躲不過。
柳小姐原本以為我會求饒,她就在等我求她,沒想到我死到臨頭還不知服軟,她氣得發抖,指著我鼻子大叫反了反了,一個蕩婦還敢來指責她。
她看向那些無動於衷站在門口的保鏢怒斥,“都殘疾嗎?還在這裏愣著幹什麼!要我親自動手嗎?”
保鏢麵麵相覷,紛紛看向五爺,五爺已經被吵得焦頭爛額,氣惱和羞憤像兩股麻繩,把他所有的感情和理智都擰得四分五裂,他擺手默認,保鏢走過來從兩側架住我,朝樓梯拖去,林媽在後麵死死拉著我裙擺,她被拖行了好幾米,還不顧一切為我求情。
她忠誠憐惜的目光讓我覺得非常心酸,這世上最狠心的是富人,最柔軟的是窮人,窮人隻是不被賜予機會施舍他們的良善,殘酷的生活已經消磨了他們的鬥誌和仁慈。
林媽的堅持最終在保鏢一腳狠踢下和我徹底分離開。
我被拖向通往地下室的樓口,我用盡全力扒著扶梯,對不遠處的柳芷倫說,“如果這次我還能活著離開,我會親眼看你生不如死。”
她十分得意揚了揚唇角,“可惜你不能。進了地牢的女人,沒有能安然無恙出來的。”
地牢。
我在一分鍾後真切看到了她口中地牢的樣子。
我不能想象這樣金碧輝煌的莊園,竟然隱藏著如此腐臭陰暗的地方。
牆壁掛著的刑具沒有一樣不沾著陳舊的黑紅的血汙,仿佛被釘上一張猙獰麵孔,在哀嚎她有多冷,有多痛。
穿過冗長狹窄的潮濕牆根,保鏢將我推入一扇鐵門,門裏是鋪滿稻草的空地。
一片漆黑,無邊無際。隻有最角落點著一根蠟燭,我借著那絲微弱的光,看到了兩名站立的保鏢,他們麵無表情,正從遠處望著我。
這裏的牆壁沒有牆皮。
是灰白色的石灰,牆上有幹裂的糞便,有噴濺的血漬,還有女人攢成一團的黑發。
我打了個冷顫,這裏不是地牢,而是地獄。
藏匿著世上對五爺和柳小姐礙眼的人。
黑暗中我旁邊傳出一聲響動,有人在喊疼,是一個女人。
我嚇得朝後挪了幾步,盯著那叢蠕動的高聳問是誰。
蠕動維持了幾秒鍾,忽然僵硬住,保鏢大喝一聲,仍然沒有任何回應,他走過來朝那女人踢了兩腳,踢到的仿佛一塊堅硬冰冷的石頭。
他回頭喊另外一個,那名保鏢也走到跟前,兩個人互相配合將女人從地上翻了個身。
女人仰麵朝天的霎那,我認出了她的臉,是喬倩。
她身上沒有穿衣服,隻有已經化膿的傷口,新傷覆蓋著舊傷,而新傷顯然也是一個月前留下的,現在已經任由她自生自滅。
她光著身子,躺在一堆破破爛爛的木板上,稻草鋪滿她身體,她蓬頭垢麵之下藏著一雙渾濁呆滯的眼睛。
而那雙眼睛已經一眨不眨。
保鏢手指在她鼻下探了探氣息,什麼話也沒說,一頭一尾抬起她走出鐵門,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總之她再也沒有回來。
幾個小時後三名打手進入鐵門,皮笑肉不笑告訴我是柳小姐吩咐來伺候任小姐,其中一個用非常客氣的腔調問我,“任小姐知道我們的規矩嗎?三天,就三天,隻要扛過去了,我們就撤,後麵看您自己的毅力,不過沒有人扛不過去,我們有尺度,絕不會惹上人命官司。第一天先打,第二天哥幾個拿您解解饞,第三天丟在冰水裏泡著,不給吃喝。任小姐,委屈您了,您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