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最大的悲哀(1 / 3)

沈燭塵站在屍橫遍野的碼頭,終於見到闊別警界十三年的嚴汝筠再次穿上警服。

英姿颯爽,成熟穩重,筆挺儒雅。

所有用來形容男人的褒獎用在他身上都不為過,甚至還不夠。

他是廣東省內有史以來臥底時間最長官職最高的刑警,足以看出省公安廳對秦彪案件的重視和反思,他是時代權勢畸形的產物,是赤裸裸的打臉。

在省內所有人都知道沈燭塵,他立下的功勳是刑偵史上最高不可攀的巔峰,但沒有人知道嚴汝筠,他始終以一個商人、黑幫頭子的身份出現在大眾視野,可他真正的背景是東莞市刑偵局長,和沈燭塵平級,並稱為警界雙雄。

他用漫長光陰打入秦彪旗下的特大販毒集團內部成為一名公安臥底,如果不是他,秦彪也許至死都不會倒下屬於他的旗幟。

他的產業橫跨黃賭毒,形成了省內他自己的生意帝國,從娛樂會所到賭場一條龍,從毒品販賣到走私出口,嚴汝筠利用超乎常人的耐心和城府,一步步駐紮到這個組織的最核心,如果秦彪是猛虎,他就是難得一遇的狩獵人。

上級在這十三年間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通過他的行動和部署掌控著秦彪的軌跡,他們驚訝發現秦彪所擁有的一切已經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想,達到了不可能更高的位置。

而能夠製衡算計他的人隻有嚴汝筠,非他莫屬。除了他誰都會敗露,也沒有資本得到秦彪的欣賞與信任,更無法駕馭這個龐大組織黑暗的生意鏈。

於是貴為局長的嚴汝筠獨挑大梁,以一己之力深入其中,成為秦彪的左膀右臂,拿到了一份又一份重要情報。

在此之間他們從沒有懷疑過嚴汝筠的忠心,更沒有憂慮過他會禁不住這個身份給予他的誘惑而叛變,因為他和秦彪之間存在著千絲萬縷永遠無法磨滅的恩怨,那是一條至親人的性命,這份深仇大恨足以支撐他不受到任何誘惑崩塌他的理智。

沈燭塵點燃一根煙,他透過紛飛的燭火望向朝自己走來的嚴汝筠,他同樣眉眼含笑望著沈燭塵,黑亮的警帽之下藏匿著一雙無比深邃而犀利的眼眸。

那是可以洞悉一切,讓人骨頭發麻的鷹隼般的眼睛。

沈燭塵叼著煙卷朝他伸出手,“嚴局長,剿滅秦彪,你又立大功一件。”

嚴汝筠目光在他伸出的手上停頓片刻,他笑著和沈燭塵握了握,“沈局長誘敵深入,我怎麼能居首功。今天和秦彪僵持的刑警也是當初你一手調教出來。”

沈燭塵身體微微前傾,他小聲說,“副廳長前不久雙規,風波鬧得非常大,現在職位空缺,正準備從幾個地轄市上調,我聽到的風聲,你我二選一。”

嚴汝筠笑而不語,沈燭塵唇角的弧度逐漸平息,眼底是陰森森的寒意,“這麼久我們都死咬著彼此不放,我一直在想,到底怎樣的契機,我們可以拉開距離,這次終於到了。”

嚴汝筠非常冷靜嗯了聲,“提前祝沈局長得償所願。”

他說完這句話將手從他掌心抽出,擺正頭上的警帽,轉身帶著一撥人馬走出碼頭,在他即將跨過那扇鐵門,沈燭塵忽然在身後問,“任熙的下落,嚴局長清楚嗎?”

嚴汝筠腳下一滯,他眯著眼注視麵前沾染了血漿的門栓,“沈局長手眼通天,還會有某個人的下落是你探測不到的嗎。”

沈燭塵指尖觸摸著溫熱的表帶,他意味深長說,“可如果這個人被無所不能的嚴局長藏匿,我就算再手眼通天,恐怕也要費盡心機。”

嚴汝筠冷笑一聲,他沒有說什麼,邁出了那道門。

宋錚舟等候在一輛黑車旁邊,他看到嚴汝筠出來,主動走上去附著他耳朵交待了幾句,他臉上的表情有些陰沉,他眼神示意正被刑警清查的倉庫,宋錚舟立刻領會他的意思,他點了下頭,在所有人都沒有留意到他之前,鑽進車裏悄無聲息的離去。

我渾渾噩噩吹著這座城市再也不會更加血腥的風,視線裏的嚴汝筠越來越靠近,圍觀群眾指著一塌糊塗的碼頭咂嘴惋惜說,“死了那麼多人,這些搞黑社會的真是死有餘辜,就是那些警察才多大年紀,太可惜了。”

旁邊的人問你一直在嗎。男人點頭說在,從槍戰開始就在,後來平息了一夜,聽說五爺手底下的人都完了,唯獨找不到他。接著沈局長過來坐鎮,一直到今天才結束。

人群聽到他在說都朝這邊擁擠過來,我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有女人問剛才過來的那個很神氣的男人是誰。所有人都搖頭說不認識,按說那麼大的官兒怎麼可能沒人知道。

我身後的男人大叫,“沒聽說嗎,五爺之所以垮台,和他幹兒子有關,那是臥底!奔著給他一鍋端去的,這年頭還有什麼能相信啊,連兒子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