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天崇爾忙著規劃南郊實地考察,嚴汝筠一連三天都沒有回來,最初他還會打個電話陪我聊幾句,後來隻有宋錚舟向我彙報一些情況,轉告他的叮囑。
我問他嚴汝筠是否在旁邊,他告訴我沒有,正在開會,每一次都是這樣。
這是崇爾承接項目以來投資最龐大的一筆,涉金額高達三個憶,在那年頭全國也沒幾個,我自然理解嚴汝筠的看重,這關係崇爾是更進一步還是元氣大傷,但他總不會不分晝夜伏在桌上,就算他扛得住崇爾其他高層也未必。
我心知肚明他在公事之外陪著誰,他既然瞞我就是不想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他還顧慮著一絲情麵,我也沒有戳破。
崇爾在東莞出盡風頭的同時,耀輝也沒有占下風,緊挨著南郊地皮旁的一處空場也是政府重點項目,許多公司得不到南郊退而求其次,私下爭得如火如荼,耀輝毫無懸念拿下了這塊項目,注資近八千萬籌劃商品房建設。
在東莞大部分商人眼中,金融街牟利更大,但前景不如商品房更廣,至少在未來幾十年間,東莞的人口流動性注定了它房產市場的光明,而東莞臨界深圳廣州,想要在金融方麵超越這兩大都市可能性不大,所以當兩處項目塵埃落定後,許多人都認為薛榮耀押對了寶,他能指著這塊項目賺兩到三倍不止,而嚴汝筠保本已屬難得。
我在電話裏提到這件事,宋錚舟笑著問我任小姐難道不相信筠哥的眼光嗎,就算天下都說這條路走不通,筠哥也照樣可以走出去。
他問得我啞口無言,是啊,嚴汝筠是什麼人,他能算計常人不能算計的東西,能看破常人不能看破的內幕,他認為可以的事在他手中就沒有一絲一毫失敗的可能,他原本就是唯我獨尊不可一世,多少人看不慣他的囂張與專權,也不得不臣服在他戰無不勝的英武下。
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和這個世界的聯係越來越少。
喬倩死了,瑩瑩退了圈,溫姐所有精力都撲在開公司上,至於那些和我一向不對付的外圍,也都有各自的事情,隻有我過著被豢養在金絲雀中孤單的生活,我的歲月除了嚴汝筠沒有任何顏色,沒有任何起伏,他一旦消失,我就像迷途的羔羊,連狼窩都找不到,何況是自己的家。
別人看著情婦二奶如何風光,豪宅名車搓麻美容,穿金戴銀花錢如流水一樣,可情婦有情婦的驚慌與噩夢,所有的喜怒哀樂依附在男人身上,每天誠惶誠恐,擔憂被取代被驅逐,在另一個女人的笑靨如花中失去自己的好日子,她的笑是別人的嫉妒,她的淚是別人的歡愉,與全世界為敵也不過如此。
我跟了秦彪五個月,他送我的金銀珠寶讓我根本不愁錢,可當我發現連錢都不再需要,人生就更像一潭死水,因為我清楚自己想要的現在得不到,我過著沒有目標沒有激情的生活,一麵貪婪距離我遙遠的,一麵大肆揮霍我握在手裏的。
我不再是對待金錢著迷的任熙,愛情讓我忽然變得有血有肉。嚴汝筠就是我的全部,我無時無刻不在畏懼著,畏懼著那些有資格成為他妻子的女人,什麼時候張開血盆大口,吞下我現在小心翼翼珍視如寶的光陰。
他已經在無聲無息中融於我的生命,與我合二為一,是我的骨頭,我的皮肉,我的血漿。他不能被剝離掉,否則我連呼吸都將不複存在。
我白天沒事做跟保姆學做菜,她說嚴汝筠很喜歡素食,她平時會將所有蔬菜搭配到一起,用海參熬成的醬煨蔬菜煲,先生非常喜歡。
我用了兩天時間做廢了二十幾次,終於將蔬菜煲的精華之處學會,我又加進去自己的創意,保姆品嚐後覺得更勝過她做的,海參醬味道很淡,做不好容易有腥味,我又熬了牛肉醬和蟹黃醬兌進去,加一些青椒提味,香氣更加濃鬱,將每一樣熟了的蔬菜擺盤淋在上麵,既營養還非常爽口。
我迫不及待要讓他嚐我的手藝,他回不來我可以做好送去崇爾,反正東莞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人很多,兩次大型晚宴他都沒有避諱什麼,非常隆重高調和別人介紹我們的關係,我並不用擔心會為他招來口舌非議。
我拎著保溫壺乘車到達崇爾,正是午休時間,嚴汝筠的一日三餐非常規律,距離他午餐還有十分鍾,我恰好趕上,午休時間基本不會有外麵客人來會見,所以前台對預約也放鬆很多,沒有誰阻攔我,我直接進入一部正敞開鐵門的員工電梯到達四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