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脫了沈燭塵回到包房,溫姐看我臉色不對,問我是否出了什麼事遇到什麼人,我覺得口幹舌燥,端起水杯猛灌了幾口水,“遇到了沈廳長。”
她一愣,“他也在這裏應酬嗎?按說他這個位置,已經不需要應酬任何人了。除了最上麵的人需要他打點逢源,可是那些人也不會來東莞,都在天子腳下。”
我叉起一塊西瓜塞進嘴裏降火,“別人不敢應酬他,他還不能主動去應酬別人嗎,越是這個位置越要保住自己,沒有黨羽沒有親信拿什麼保住,官場商場在明麵上各司其職,可在私下照樣沆瀣一氣勾結往來,出了輿論沒人為自己說話,就算拿著最鋒利的兵器最詳細的戰圖,麵對空蕩蕩的陣營也無力回天。”
溫姐問我和沈廳長很熟嗎,他這個人沉默寡言,不太願意與人說話接觸,尤其是女性。
我吐出一粒黑籽,“因為嚴先生的關係見過幾麵,但不熟。”
她嗯了聲,“還是與這樣的人少些來往,雖然我們是吃這個的,但和仕途人打交道很容易翻船,他們這些人稍不留意就一無所有,你有嚴先生做後盾,已經衣食無憂金錢不缺,沒必要讓自己淌入渾水惹麻煩。”
我們正在說著,颯颯聽見了坐在我旁邊的空位,她非常殷勤給我倒了一杯酒,十分嘴甜喊任姐,我問她多大了,她說二十五歲,我笑著指了指自己,“我比你還小六歲呐,你可別這麼喊我。”
她說那有什麼,什麼圈子不都論資曆嗎,別說大六歲,就算隻有六歲,入行久那也是姐姐。
我看了一眼溫姐,她正喝酒,我對她說你手底下的姑娘真是越來越聰慧機靈,說話這麼甜,我是女人聽了骨頭都酥,如果男人聽了,還不要徹底醉了。
“她嘴巴會來事兒,可她眼高手低,沒那個運氣和福氣還非要和命爭,任熙,你是我手裏的王牌,因為你我在這圈子裏越混越風光,我原本還以為自己出了那檔子事兒再回來恐怕不如當初,沒想到更多的姑娘和皮包公司找上我,他們覺得我能帶出你也能帶出別人,就看用不用心肯不肯下功夫。可你說,亡國的西施和妲己才有幾個,我就算有那個資源和門路往裏送人,我也得有合適的姑娘拿得出手吧?惹了簍子自己會收拾殘局,別把我搭進去,可你看看她們。”
溫姐沒好氣指著對麵嬉笑打鬧的女孩們,“除了一張臉蛋和一副胸脯,我能相信哪個混得出頭嗎?越是有錢有勢的爺,陪起來越危險,秦彪,嚴先生,常爺,哪個不是殺人不眨眼,我簽了姑娘,我得保她平安,我不能為了見錢眼開,拿她們性命鬧著玩兒。”
對麵一個女孩正吃菜,她聽了一耳朵,嚇得臉發白,“啊!溫姐,他們還殺人啊?”
我笑著說,“有一種殺人,是不見血的,也不會直接索取對方性命,是用自己的危險和戾氣,逼迫對方主動去死,這才是殺人的最高境界,殺人於無形,於睡夢,於手段心機。”
女孩非常崇拜凝視我,“任姐,你太厲害了,這三個大人物你跟過兩個,而且還混得這麼好,如果我有你的本事,我現在根本不用開奧拓了,我連法拉利都能有好幾輛了。”
另外一個女孩問我到底從他們身上刮下來多少錢。
溫姐沉著臉讓她們閉嘴,不要到處胡說八道,也不要褻瀆任熙給嚴先生抹黑,出了這扇門,別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颯颯挽著我的手臂說求我一件事,無論如何看在我們是同門師妹的份兒上也要答應。
我當然知道她想要什麼,從進門她心心念念無非都是那個男人,我說沈廳長沒那麼容易拿下,不如換個目標,省得耽擱自己。
她聽到我這樣說臉上表情有些垮掉,“任姐,我當初進這個圈子,是為了錢,為了名,可我們不都是嗎?我們沒有生來的好家世,又渴望著過人上人的生活,甚至還要贍養家裏生病沒錢的父母,需要上學娶妻的姊妹兄弟。我們是女人,但扛著男人的擔子,這個社會何其殘酷又冷漠,我不肯當乞丐不肯接受憐憫,隻能讓自己往上爬,踩著別人的屍骨與失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