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溫柔(1 / 3)

嚴汝筠漳州項目辦妥後,始終沒有回崇爾,章晉和幾名非常忠誠的高管在替他打理一切事務,包括南郊工程到底怎樣解決也沒有風聲,據說受傷民工家屬始終沒有放棄吵鬧和辱罵,在工地現場搭建帳篷拉起橫幅不肯走,非要一個說法,崇爾這方不隻提出一次金錢賠償,數額優厚到其實那些人根本不配的高昂,但對方家屬還是不買賬,可到底要怎樣也說不出來,就是不罷休也不接受,像一塊牛皮糖,玩兒起了長久拉鋸戰。

所有事故家屬吵鬧的根本都不是為了說法,因為任何天衣無縫美好溫婉的說法都無法改變事故本身造成的破碎與傷害,人性在這一時刻暴露出極大的貪婪和扭曲,人命,人血,人骨,哭喊吵鬧傷心欲絕根本出發點都是為了錢,錢給足了,立刻拂袖而去,錢給少了,天王老子都沒有用。

而逝者已矣傷殘痛苦,在這一刻被錢的光芒照得無比微不足道。

嚴汝筠越是出麵,她們越是鬧得激烈,所以他幹脆不予理會,隻是項目負責人在現場維持製衡,嚴汝筠暗中調查在事故發生後這夥人接觸過誰,得到的結果是曾進出一家茶館,但那家茶館非常小,也很陳舊隱蔽,四麵八方都沒有攝像頭,來來往往魚龍混雜,根本無法確定到底是誰約見過她們,這些人又咬死不說,紛紛指責嚴汝筠無良商家草菅人命,對崇爾的優厚補償也絕口不提,崇爾再三澄清並不是對這件事置之不理,但當事人都不承認,這樣的話落在外人耳中完全就是推脫。

章晉早晨天還沒有亮便到達別墅向嚴汝筠彙報各個項目的情況,我正蹲在花圃興致勃勃鏟土,他從車上下來看到我有些驚訝,“任小姐起這麼早。”

我嗯了聲,問他事故的進展,他說還是非常僵滯,一般地區礦難都不會超過一百萬的數字,而這些人對於兩百萬還不滿足。

我冷笑了聲,“醜陋嘴臉。那就一分不給,也不理睬,等天氣熱了工地暴曬,看她們在帳篷裏能堅持多久,這群人貪婪無度,不是有人在幕後指點嗎,那就讓她們哭鬧,反正上級和嚴汝筠的關係也不會插手幹預,事故又沒鬧出人命,隻是受一點點傷而已,輿論發酵到一個製高點,就會走下坡路。既然好言好語不領情,那就看誰硬得過誰,有些人蹬鼻子上臉,等沒人搭理了,會來主動找你們。”

章晉被我一番話說愣,“任小姐的意思是。”

“醫藥費也不管,全都不管,等她們來央求,到時候隨便打發幾萬,也不要給好臉色。殺雞儆猴,讓所有人都看到教訓,崇爾不是那麼好算計好訛詐的。一群平頭百姓,還能鬧出天嗎?給她們好臉色不要,就放狼狗咬,反正工地空曠什麼東西都有可能出現,別咬死就行。”

章晉如同看一個陌生人,他看了許久沒忍住發出笑聲,“任小姐生性仁慈,善良時像水一樣,而狠起來又像火一樣。”

我丟掉手上沾滿泥土的鏟子,撣了撣指尖,“這不都是嚴先生言傳身教讓我學到的嗎。”

我轉身進入客廳,他跟在我身後,嚴汝筠從保姆手中接過安胎藥,他讓我過去,我一聲不吭坐在他旁邊,他不滿足,用一隻手扯住我,將我拉入他懷中,他看到我髒兮兮的手,很好笑問去挖煤了嗎?

我不理他,章晉說任小姐在庭院中一席話不失為逆水行舟,對於這些貪婪無度的人,置之不理反而很好,她們見錢像煮熟的鴨子要飛掉,自然會急不可待的妥協。

嚴汝筠問他說了什麼,章晉把我的話闡述給他,他拿著湯匙的手微微一頓,問我是這樣嗎。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嗯。

他眼底和唇角都因我的殘忍果斷綻放出一絲笑容,他喜歡這樣的我,不再唯唯諾諾於人情冷暖世故百態,不再心存有些懦弱的憐憫,去可憐那些不值得可憐的人。

他非常耐心將碗裏的藥一勺勺喂給我喝,他之前聽保姆說我經常偷偷倒掉,所以不管他做什麼事,到了喝藥的時辰都會親自喂我,直到看我全部咽下,他似乎非常珍視這個孩子,千方百計也要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