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晉進入那扇門,撲麵而來的血腥味令他不由自主蹙眉,嚴汝筠聽到動靜並沒有回頭,他專注吸煙,連麵前兩米外的刑架也不曾看。
四個女孩被綁在四條長長的凳子上,手腳困住了鐵鏈,裸露出的皮膚有幾道血痕,看深度力道並不算重,但女人細皮嫩肉和漢子皮糙肉厚當然不同,打手的過硬腕力輕輕打一下,就會皮開肉綻血骨模糊。
當第二個女孩暈過去後,第三個已經哭啞了嗓子,打手見狀拿不準是否繼續,便看向嚴汝筠,想要他給個吩咐,然而後者非常冷靜,佇立在牆壁處一言不發,又慢條斯理續了根煙。
章晉朝那名打手搖頭示意,對方得到答複後揚起手中的鞭子再度落下,啪地一聲,被打的女人用了全力掙紮躲避,卻隻是在手腕被捆綁的皮膚上留下更深一道勒痕。
這群人是專門用來對付異己用刑打鞭的手下,哭喊求饒淚流滿麵對他們毫無用處,他們心狠手辣,有非常不堪入目的過去,嚴汝筠從很多地方把這些人收到自己麾下,曾經的監獄犯人,市場上的混混兒地痞,小場子裏的賭徒,什麼背景都有,這些人並不受這個社會所看重,甚至是厭棄痛惡和排擠,他們在絕境中忽然得到了嚴汝筠所賜予的生路,而且是充滿了錢財和權勢的生路,必定心懷感激馬首是瞻,嚴汝筠不肯沾染的血,不能認下的債,便由他們代替。
這些打手掌握了嚴汝筠不得見光的殺戮,他們膽子大豁得出去,比普通男人血性深,敢於做殘酷的事,不會因為良知發現而倒戈背叛,混幫派的人最看重就是忠貞,並不會計較他曾是怎樣的人。
從跟著嚴汝筠那天起,他們就強行逼迫自己喪失人性,但凡還殘存一絲一毫都不可能做得出,他們的字典裏根本不存在心慈手軟苟且偷生。
一旦落入敵人手裏,他們會立刻自盡,絕不出賣一分關乎主人的事。完不成任務,死的就是他們。
這是一批和蔣瀾薇一樣的死士。
或者愛慕,思戀,或者感激,敬佩,用強勢的手腕征服了這些人,成為保護牆殺手鐧和唯任務至上的心腹。
在打手落鞭後一個女人抻長的脖子青筋畢露,她大聲嚎哭,“我說,我全說!不要再打了!”
打手舉起的鞭子定在空中,不再落下。
撕心裂肺的求饒終於打動了自進門便默不作聲的嚴汝筠,他低垂的眉眼緩慢抬起,吐出一口白霧,保鏢立刻搬了一把椅子在嚴汝筠身後,他坐下盯著那個因為痛苦而滿頭大汗的女人,“叫什麼。”
女人渾身無力癱在椅子上,大口喘息著,唇角和腹部都是鞭痕,而其他三個並不比她強到哪裏去,幾乎賠了半條命,在女人吐口後打手不約而同停止拷問,女孩們紛紛從吊掛的繩索上被放下。
女人牙齒內流淌出血跡,她有氣無力回答,“楚楚…”
章晉眯了眯眼睛,楚楚,沒想到還真是她。
他吸了口冷氣,腦海不由閃過一張冷靜聰慧的麵孔,如此厲害的識人之術,竟然能一眼看破誰心懷鬼胎。
嚴汝筠似乎對她們之中誰有問題有一些把握,章晉留意到他抽煙時借著火光掃了一眼楚楚,那一眼非常寡淡,可藏著點什麼。
打手狠狠推搡了她一把,“誰帶你們去的餐廳。”
“溫姐,她是我們經紀人,也是任熙…任小姐的經紀人,不過這事和她無關,是我趁溫姐去洗手間盜了她的手機,給任小姐發信息調虎離山,誆騙她去星巴克,然後又給事先埋伏在附近的司機發了短訊,讓他們去辦事。”
打手抬腿就是一腳,踹在楚楚的背上,她倉促中咳了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煞白。
她盯著地上那團血哭出來,“我不是真的想要害人,我做過的事我可以承認,但如果你們非要說我想害死任小姐,打死我也不會認,因為我沒有。”
“你沒有?你通風報信,給了傷害任小姐的幕後黑手可趁之機,你是沒想害她性命,可你有沒有想過,買通你的人卻想要她的命!無意害人結果卻讓人因為你的一念之差而受到迫害,也一樣是犯罪!任小姐和你無冤無仇,你他媽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打手罵完凶狠揪住她頭發,將她整個身體從長凳上拖下,踩在冰涼的石灰地,楚楚臉頰被迫貼在一塊磚頭上,她渾身都在叫囂著疼痛,火辣辣的疼痛,生不如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