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麻將桌上薛朝瑰對嚴汝筠處處撒嬌賣乖,他倒是不溫不火,挑不出錯,也不至於像她那麼纏。
我很清楚薛朝瑰是為了做給我看,她與嚴汝筠私下即使非常和睦,也不可能膩乎到這個程度,他就是那麼冷冷淡淡的性格,他不喜歡女人黏自己,薛朝瑰無非想讓我知道他們感情有多深厚,省得我不死心,以為懷了孩子就萬事大吉,她其實根本不放在眼裏。
夫妻恩愛情濃,還怕沒有懷孕的日子嗎。
而那兩名太太沒法子恭維我,把我迎著薛榮耀說怕嚴汝筠不痛快,把我迎著嚴汝筠說又怕得罪薛家,於是所有阿諛奉承都丟在薛朝瑰一人身上,聽得她那叫一美滋滋。
我對空氣裏的酸氣置若罔聞,隻輪到摸牌打牌時才說一句,其他時間就聽她們三個聊,薛朝瑰見怎麼都觸動不了我,她也覺得沒意思,兩位太太還是說個不停,她卻不再開口回應。
有些人演戲圍觀群眾越是愛看她越是演得不亦樂乎,撒著歡兒的顯擺,一旦愛搭不理演員自己也懶得賣力氣,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從她成為嚴太太那天起我就知道這樣戲碼以後少不了,往心裏去那真是安生不得,還不如裝個瞎子,什麼都激不起半點波瀾。
除非她也有了。
薛朝瑰如果有了孩子,那才是我最大的勁敵,隻要她肚子一天不結果兒,我的危機感就不會重。
她現在比誰都急,她心知肚明再怎麼抓緊也不可能生出嚴汝筠的長子,這就是她為什麼想要我流產,豪門大戶看重長子長孫,什麼好東西都得老大挑了剩下的再往後頭給,薛朝瑰隻恨不得立刻從天而降一個兒子,把我甩得遠遠的,不然她永遠都不能高枕無憂。
女人出嫁前為自己謀劃,出嫁後為孩子謀劃,說來說去都為一個依靠。
有錢有勢的人家,有兒子依靠比夫妻感情深厚還重要,那是抵擋百萬雄師的籌碼,是刀槍不入的盾牌,如果沒有子嗣,天大的寵愛終將隨著歲月流逝容顏更改而變成相看兩厭。
薑嬸把湯菜端上桌過來招呼吃飯,劉太太還想玩兒,扯著我們不讓離桌,嚷嚷著最後一局,牌都洗了別糟蹋啊。
薛朝瑰說餓死了,一會兒再說。
她挽著嚴汝筠手臂走去餐廳,吳太太見她走了也順勢放下牌,劉太太哎了兩聲依依不舍盯著麵前一副好牌,“今晚上手氣太好,等停下再碰,恐怕就要運氣輪流轉了。”
我笑著把一列麻將推入牌池,“還沒贏夠呢,我一遝遝輸了不知道多少,再這麼玩兒下去,我要當衣服當首飾了。”
吳太太看了一眼在露台上逗鳥逗得不亦樂乎的薛榮耀,“任小姐這是賣山陰呢,該聽見的可別裝傻,錢輸光了,誰給補上啊?”
鳥在籠子裏吱吱叫得歡快,薛榮耀並沒有聽到吳太太的話,仍舊專心致誌喂食吃,她笑著說這可真是裝聾作啞,薛老板富甲一方,在錢上可也精打細算呢!
她最後幾個字挑高了嗓門,薛榮耀這才聽見,他端起茶壺走過來,笑著問這是背著他編排什麼了。
“任小姐輸光了錢包,薛老板躲到陽台上,怎麼,還不舍得掏啊?”
薛榮耀指著吳太太笑罵她這張不饒人的嘴喲。
他吩咐管家到保險櫃拿十萬元給熙熙,以後熙熙吃喝玩樂所有開銷,不必通知他就可以支取。
我在牌桌底下握了握吳太太的手,“多謝你為我招財運,一會兒吃了飯記得捎走一件鐲子,我那麼多首飾戴不過來,留著也可惜。我看你手上戴著白玉的,我那是翡翠的,配在一起好看。”
吳太太樂得合不攏嘴,“瞧瞧你,這是誰給誰招財運啊,我還占了你好大便宜,翡翠鐲子好成色的能值個百八十萬,你的東西肯定錯不了,我再輸幾個晚上的牌都不心疼了。”
吳太太反握住我的手起身往餐廳走,她和我比剛才熟絡很多,對於這些闊太太們,盡管錢看得多花得也衝,可誰也不嫌金子燙手,女人愛珠寶紅妝是天生的本性,拿什麼討好拉攏都不如拿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