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媽這才聽明白他說的不相幹人是我,她非常驚訝這樣莫名其妙的鬥爭是來源於什麼,怎麼如此唐突又荒謬,她焦急提醒,“先生您怎麼了,是不是太勞累認錯了人,這是夫人啊,她回來了您為什麼要趕她走。”
嚴汝筠鋒狠的眼睛望著我,裏頭是一片暗流湧動,驚心動魄。
“聽見她稱呼你什麼嗎。”
我說聽見了。
“薛宅的人稱呼你什麼。”
我回答他任小姐。
他眉眼間溢出一絲森寒,“你清楚自己身份嗎?”
他這句提醒將我的平靜溫淡變成了一腔憤恨與暴戾,“正因為我清楚自己身份,才會想要為了讓心恕活得堂堂正正而不惜一切,既然你作為父親不能給予她的,我如果再不想法設法千方百計,我們為什麼要生她。並不是別人尊稱我一聲夫人,我就真的可以自居為嚴夫人,這個位置早有了別人,而和你有關的孩子,名義上的母親也無法是我!”
我越說越激動,在我澎湃發泄自己不滿和怨恨時,他懷中抱著的心恕忽然看向我,她澄澈黑亮的眼睛十分可愛機靈,眨了幾下像在辨認什麼,可她哪裏認識,嚴汝筠耐心將她放在嘴裏的手指輕輕拔出,為她擦了擦,“把孩子抱上去。”
林媽走過去接過孩子,她轉身看了我一眼,朝我搖頭,示意我不要和他爭吵,不要過分執拗。我沒有理會,質問他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把孩子抱走。
他毫無商量餘地,撣了撣自己胸前被壓住的細紋,“她姓嚴,為什麼要你抱走。”
我拍打著自己胸口,“如果你要奪走我,幹脆殺了我。她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能離開我,如果你無法給我們最體麵的生活,就不要管她姓什麼。”
林媽見我情緒激動,她想要出來圓場,她說小姐不能離開母親,她還這麼小,她不可以脫離母親的看護,父親在嬰兒階段不如母親的照顧更穩妥。
嚴汝筠冷笑說,“為她找個母親有什麼難,她做不好的事,朝瑰可以做得非常周全,誰能撫養好她,誰就是心恕的母親。”
生下心恕後我最不能聽到的名字就是薛朝瑰,因為我太清楚這個女人時刻在暗處覬覦著我的骨血,一旦心恕交到她手上,我再想討回幾乎不可能,她會順理成章作她的媽媽,在所有人眼中名副其實。
他觸及了我內心最容易山崩地裂的底線,我瞬間臉色突變,我衝到他麵前狠狠扯住他衣領,紅著一雙眼睛大聲嘶吼,“你敢把我的孩子給她,我就和你們同歸於盡!”
他冷笑說你有這個能力嗎。
心恕在這時忽然爆發出一陣斷斷續續的啼哭,林媽一邊拍打著她脊背哄著,一邊飛快走出客廳上了樓,我咬牙切齒問他到底要怎樣。
我捂著耳朵哭喊出來,所有的壓抑和委屈,所有的崩潰與絕望,在我隱忍了這麼多月後,在這一時刻毫無控製力的迸射出來,“我不幹不淨,我肮髒卑賤,我不配,我沒有資格!不用你告訴我,我心裏比誰都清楚,可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給了我希望之後,再把它親手打碎,我在等,直到我生下心恕那一刻還在等,你什麼都沒有說,我不要自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我的女兒也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女!路是我自己選的,甜與苦,我甘之如飴。可她沒有錯,她根本沒有得到選擇自己托生的機會,她哪裏知道哪個女人能給她什麼,她哪裏知道我如此無能,無法給予她完整的父親。”
二樓傳出的哭聲越來越大,幾乎撕心裂肺,林媽趴在欄杆處不斷哀求,讓我們不要爭吵,小姐很害怕。
嚴汝筠一把扯住我手臂,他拖著我進入客房,將門反鎖住,我在一片漆黑中凝視他的臉,他那張恐怖而陰森的臉。
“任熙,我縱容了你五個月,這五個月你住在薛宅,我沒有強製你回來,可你拿著我的退讓當作一再放肆的籌碼,看薛家的兩個男人為你神魂顛倒很有成就感嗎?舍不得離開嗎?記住,我能寵你上天堂,也能毀你墮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