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到榮耀集團是遺囑公布後的第三天中午,我特意給了他們這麼久的時間緩衝,爭執,辯論,接受,然而事情並沒有我想象那麼順利,甚至更加激蕩,在我出現會議室,落座於薛榮耀的首席位置後,他們爆發了非常嚴重的衝突,一小部分群體為了息事寧人,盡快結束目前公司內部的博弈和內訌,提出順從遺囑,由最好的金融團隊來教授我經商理念,盡快使公司步入正規,恢複大傷的元氣,為各方人士提供穩定的利益來源。
還有更小一部分非常聰慧,不迎頭直上為自己惹禍,也不站任何一隊,幹脆棄權。
而更大一部分,對我提出了不可緩和的反對。
其中就有我來之前得到秘書提示重點溫習備案的人物,趙德民。
他可不是賢德的良民,而是一個對利益和權勢充滿了膨脹的占有征服欲的刁民。
他是榮耀集團第二大股東,兼任副總一職,手持百分之十一的股份,盡管是薛榮耀的三分之一,可遠超過第三股東的百分之七,相當於統籌一切的二把手。
最重要的財務與客戶部,也盡在他掌控之中。
這樣掌握了企業命脈的可怕人物,忠誠就是一員猛將,如果不忠,就是一頭餓狼。
前者可以委以重任,後者必須盡快鏟除。
不然就會像一堆癌細胞,飛快的繁殖擴散直到再也不能控製,奪走人的性命。
我將女士西裝脫下,遞到身後站立的秘書手中,她接過後鄭重其事對所有沉默的高層介紹,“薛夫人,新任董事長任熙女士。”
一片死寂的鴉雀無聲,維持了漫長的半分鍾,坐在我右手第一位的趙德民忽然嗤笑了聲,“一份遺囑,就讓公司易主,薛總一輩子謹慎,到老卻如此任性。薛夫人有什麼值得集團信服的手段和能力,可以搬出給我們檢驗嗎?”
檢驗是假,為難是真,我目光在所有人臉上掃視一圈,“看來諸位對榮耀的分配稍有異議。”
趙德民毫不遮掩,“是很大異議,我怎知這位律師是不是薛夫人的雇傭,薛總直至出事前都沒有透露過這樣的想法,他走得突然,恐怕不見得有機會安排這些身後事吧,誰能預料猜測到自己要哪天撒手人寰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低頭觸碰茶杯子,送到嘴邊飲了一口,他動作極小,似乎不想被人關注,正因為他違背常理的謹慎,才讓我立刻留意到,他不動聲色朝身旁的另一名股東使眼色,那名股東接收到趙德民發出的附和信號,清嗓子同時托舉起鼻梁上掛住的黑框眼鏡,“據我所知薛總身體一直非常健康,他毫無前兆的故去本身就是出乎想象的意外,幸好是在市局發生,否則他身邊人都難以洗清懷疑,薛夫人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提出關乎財產股權的敏感詞語來惹人非議吧。”
我掏了掏耳朵,故作鎮定,“我竟然不知道,榮耀集團早已是趙股東在當家,一人危機八方支援,看來我即使強行坐在榮耀的位置上,也不會十分順遂。”
趙德民笑得得意,“薛夫人是誤解我了,我可沒有拉幫結派,隻是這麼多年忠心耿耿兢兢業業,我為公司做出的貢獻,我的忠誠和專注,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自然對我十分擁戴。”
我笑著點頭,“很好,在趙股東帶頭投誠之下,想必在座每一個人都非常願意輔佐我。”
趙德民蹙眉,“我什麼時候投誠了。”
“趙股東親口說的呀。對榮耀忠心耿耿,我和榮耀是夫妻,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是三歲孩子都知道的道理,趙股東如此聰慧當然更清楚,我代表榮耀,代表他的一切。”
他聽後嗬笑了兩聲,笑聲充滿了巨大的嘲諷,“薛夫人不要斷章取義,更不要偷梁換柱。我根本不清楚你是代表薛總的人,還是覬覦薛總手中的權益,我怎麼可能投誠支持你?”
我接過秘書為我遞來的水盞,輕輕吹拂杯麵拂動的茶葉,“我不貪慕榮華富貴,我從嫁給榮耀那天起就從不過問他的公事,包括他曾經的私事,作為妻子我謹守本分,也自認為做得問心無愧。他想必也是看到我的忠貞和懂事,才會將這樣龐大的遺產交給我繼承,他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女兒早已出嫁,除了我他還能相信誰。我是最有義務和資格守住他畢生心血和身後權益的人。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