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白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李大山，連他電話裏說的一半輕鬆都沒有，他龜縮在自己那快要拆遷的房子裏，厚重的窗簾全部放了下來，屋子裏黑黑的，白天看起來比夜晚還要黑。
李大山斜靠在沙發上，無力的瞌著眼，季小白推門而入時，他眼前突然跑進來一大片光亮——這麼多天了，幸福社區往常最熱鬧的地方，卻再無他人來過，李小林在樓下喊過他幾回，連樓都沒機會上就被他母親拉走。
“大山！”季小白鼻子一酸，“起來！你給我站起來！你是一個警察！你給我起來！起來！”
李大山像是大夢初醒一般，他看向季小白，腦袋伸了伸，看到了季小白身後的徐戰驍：“徐先生也來了啊？進來坐。”
一個小時之後，季小白看著窗明幾淨的李家，這才坐下來。
兩個男人已經談了好一會了，大部分都是李大山在說，徐戰驍在聽，李大山本就是個喜歡說話的人，左小寧離開之後他沉默過一段時間，好不容易走出失戀的陰影，又出了現在的事。
“大概，我是最不配得到幸福的人。”李大山感歎。
徐戰驍輕咳一聲，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封建迷信，必須根除。”
“什麼？”李大山疑惑，他剛剛有說什麼封建迷信的東西嗎？
“你的命運，自己掌握。”徐戰驍說，“你是警察，收集證據是你的強項，沒有做過的事情，憑什麼心虛？”
“如果我是你，我會在陽光下，站得筆直。”徐戰驍勾了下唇，“或許你早就知道應該那樣做，或許你隻是想要見一見我老婆？”
季小白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都過了多久了他還吃李大山的醋？先不說李大山早就對她沒有了任何超出兄妹和朋友的心思，就算有，她也不會動搖的啊！
怎麼到他嘴裏她就變成了隨時可以被人搶走的東西？
李大山也哭笑不得：“徐先生，你確定是來安慰我的嗎？”
徐戰驍聳肩：“安慰你的是她，我是陪她來的。”
說話的口氣和樣子還是一樣令人討厭，但李大山這一刻，心裏很暖，這種感覺，沒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當全世界的人都將你孤立起來的時候，這個時候和你站在一起的那個人就顯得尤其珍貴。
這一刻，李大山仿佛看到一個身披盔甲的季小白，堅定無畏的擋在他麵前，與他一起對抗全世界。
淚就這麼落下來了。
季小白被嚇到，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哎，大山！你別哭啊！”
她抽了一大把紙巾要遞過去，半路被人截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那把紙巾接了過去，弄到李大山跟前：“或許，我可以替你擦。”
李大山呆了。
季小白怔住了。
明明是那麼悲傷的事情，給徐戰驍這麼一打岔，屋裏沉悶的氣氛頓時一掃而空，三人喝了會茶，聊了聊近況，季小白便與徐戰驍告辭，李大山刮了胡子換了幹淨的衣服將他們送到樓下，一下樓，就看到了探頭探腦的李小林。
李小林看到李大山，重重的舒了口氣：“外賣，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