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盤棋很快下到一半，肖立行落子更加謹慎起來，不像季小白，好像胸中早有數一般，每一次下子都悠哉自信。
季小白並非神，圍棋這東西她接觸得也不久，不過她是不喜歡布局的人，所以所走的每一步，看起來都是雜亂無章的，說得好聽點是她在下一局很大的棋，說得直白點就是，她其實根本不懂棋，隻是在亂下。
她的確是亂下，誌在分散肖立行的注意力，以及打探到那些他握住的籌碼到底是什麼，但肖立行不愧是肖立行，她已經很沒有痕跡了，他仍然警覺了。看來他能夠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小男孩成長到今天，不是不無道理的。
最起碼，他足夠警覺，足夠隱忍，足夠的，狠。
這盤棋一直下到深夜，局麵膠著難解，每下一子之前兩人都要斟酌許久，看得觀棋的花語都連打嗬欠。
終於肖立行將棋盤一推：“你贏了，想不到你水平這麼高，從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會下棋？”
“從前我是一隻棋子，隻要具備一隻棋子的所有要求，誰會在意你是會畫畫還是會下棋？”季小白自嘲一笑，站了起來，“再來一盤？”
“不了。”肖立行也站起來，“跟你下棋真有意思，能讓我全心應戰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那是因為你從前的對手沒把你當對手。”季小白道出真相，“因為呀，他們隻把你當孩子，把你哄開心了，他們就能拿到相當數額的錢財名利地位，不是嗎？”
“啊，說實話的感覺真是爽啊！”季小白哈哈大笑。
一晚就此過去，季小白心裏有事，但不得不強迫自己睡去以保證足夠的精力和體力來跟肖立行周旋。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轟轟烈烈的春運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季小白在電視裏看新聞，新聞裏那些勞作了一整年的旅人排隊等著入站的畫麵莫名的刺醒了她的回憶，在海城上學的第一年，她也是返鄉大軍中的一員。
那天徐戰驍撕碎了她好不容易從黃牛手裏買到的汽車票，費盡周折隻為讓她坐他的專機回江城，後來更莫名其妙送她一整箱皮帶，她有眼不識好貨，錯把兩千塊一條的皮帶當路邊攤的便宜貨二十塊一條賣掉……
不知那些皮帶在它們的新主人那裏有沒有得到妥善照顧？有沒有慧眼識珠認出它們的身份？
“啊！！”花語突然驚叫起來。
回憶退去，季小白看向花語，隻見花語指著電視尖聲大叫：“那個新娘！那個新娘子身上有炸彈！”
季小白看向電視，電視機裏，一個身著華國傳統服飾的新娘子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裏，賓客們四散奔逃，她的新郎哭著喊著向她撲去，被家人朋友死死拉住，新娘滿眼淚水，臉上全是絕望。
“老公，我愛你！”她用力大吼。
蓬！
電視機的畫麵一瞬間全是雪花，季小白瞠目結舌：“這不是節目？！”
“這是直播。”
肖立行走進來，將花奇將嚇得魂都掉了的花語拉下去壓壓驚，“本年度最大規模的集體婚禮直播現場，怎樣，那個新娘子漂亮嗎？我精挑細選了好久才決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