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陸一偉馬上動身。臨走時,對李海東道:“海東,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別多想了,無非多花了點錢而已,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以後別整亂七八糟的幺蛾子。好好跟著老潘幹,你不是想買車嗎,等貸款下來了,挑好的買一輛。”
李海東一直等著陸一偉訓斥他,可等了一晚上都沒等到,現在反而安慰起來,並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如此做,他更加感激陸一偉,道:“陸哥,我……”
“打住!”陸一偉知道李海東要說什麼,道:“如果你要說道歉之類的話,乘早別開口。如果真存有歉意,那就做出一件讓我值得為你驕傲的事。一個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寧折勿彎,遇到問題別膽怯,天塌下來還有我頂著呢,好好幹。”說完,坐車離去。
李海東和潘成軍站在院子裏久久不肯回去。陸一偉的話對李海東觸動很大,以前老是想著為自己謀點利益,這是他才真正明白,他們幾個是一個整體。他有些愧疚地遞給潘成軍一支煙道:“老潘,以前我不該和你對著幹,以後我跟著你好好幹,不為別的,就為了活出個人樣。”
潘成軍笑笑道:“不是給我幹,而是給你自己幹。啥話也別說了,隻要咱倆一條心,到年底絕對能大賺一筆。甭說買車了,想買什麼買什麼。”
“真的?”李海東一直專注私利,卻很少關心煤礦的發展。
“那還有假?”
“哈哈……”
回去的路上,陸一偉腦子裏亂哄哄的。他想去見見張誌遠,可回去就不早了,會見自己嗎?他一直天真的認為,張誌遠回來之後第一個見得肯定是他。可人家下午就回來了,卻沒有告知他。是他實在太忙了,還是忘記了?不得而知。
他不打算回石灣鄉,徑直回了縣城。由於李二毛在縣城沒住處,陸一偉將其帶回了家。從臥室抽屜裏取出五萬元遞給李二毛道:“明天一早,你按照這個地址以潘成軍的名義給他母親寄過去兩萬,記住,這事別讓老潘知道。”
李二毛接過錢點點頭道:“明白了。”
陸一偉回了臥室,李二毛拿著五萬元仔細回想陸一偉剛才說的話。他明明聽到是寄兩萬,怎麼給了他這麼多,難道是自己聽錯了?思考了許久,他鼓起勇氣敲開陸一偉的門問道:“一偉哥,是給寄兩萬嗎?”
“嗯,對呀。”
“那……你給多了。”
陸一偉心裏有事,話隻說了半截,連忙道:“瞧我這記性。剩下的三萬你帶在身上,以備急用。如果你沒錢了,也可以拿著花,不必和我說。”如此做,是他有意考驗李二毛。他認為,一個人隻有經受得起金錢的誘惑才能稱得上是男人,才有資格成為他的朋友,當初和李海東也如此。大筆現金經過李海東之手,沒一次出錯的,才有了後來的絕對信任。
李二毛是農家出來的孩子,看著花花綠綠的鈔票雖心動,卻沒有動任何邪念。陸一偉車後備箱裏放著很多好煙好酒,拿一些對方肯定不會發現,可他從來沒動一下。
李二毛是抽煙的,隻不過不在陸一偉麵前抽。即便如此,他都會把車上散落的煙一根一根地裝進煙盒裏。
陸一偉躺在床上心煩意亂地拿起一本書打算看,可看了半天連一頁都沒看完。幹脆把書一扔,蒙著頭睡覺。手機就放在枕頭邊,時不時坐起來看看有沒有來電,他一直希望奇跡會發生,可等了許久,手機依然安安靜靜在那裏躺著。
實在睡不著,他幹脆坐起來到客廳看電視。換了好幾個頻道,都沒一個好看的。隨手把電視一關,站在陽台上仰望著璀璨的星空,他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
他想了許多許多,想得最多的,無疑是張誌遠走後他怎麼辦?對於貼上標簽的人很難改變現有的生活軌跡,但結局往往不容樂觀。無論是誰來當縣委書記,很少用上一任身邊的人。結局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打壓,一種是遺忘。
對於前一種,陸一偉比較樂觀。畢竟自己已經位至常委,再打壓也不至於將其踢出常委。而他最擔心的就是後一種,無限期地遺忘,將是多麼痛苦的事。發配到北河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假如楊德榮上來了,那肯定沒有任何懸念了。那如果是其他人來呢?
無意之間,他看到石曉曼家陽台上還亮著燈。他想了半天,從茶幾上拿起手機打給了石曉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