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時,陸一偉驅車來到了東湖遊廊。盡管蘇蒙沒告訴他在哪裏見麵,但此地是兩人以前經常來的地方,熟悉而陌生。
陸一偉停好車走了進去。遠遠地,蘇蒙在一艘泊船上衝著他揮手。
隨著越走越近,蘇蒙的輪廓漸漸呈現在麵前。
她變了。從前是個世事未諳,大大咧咧,嬌生慣養,而現在舉止端莊,妝容秀美,成熟得體。身穿一身深麻灰束身長裙,腳下穿著一雙米白色高跟鞋,胸前掛著一串長長的珍珠項鏈,剪著精幹清爽的短發,畫著淡淡的妝,比以前更加成熟漂亮了。
陸一偉將手中的包放到桌子上,淡然一笑,問道:“多會回來的?”
蘇蒙給陸一偉倒好茶,端到跟前,然後用手撐著下巴專注著曾經心愛的男人,輕聲道:“回來一個多星期了。”
“哦。”陸一偉本想問回來為什麼不聯係,轉念一想又咽進肚子裏。道:“在美國待著就是不一樣,我都不敢認識你了。”
“是嗎?”蘇蒙心裏竊喜,故意問道:“那你是說變得漂亮了還是醜了?”
“當然是漂亮了。”陸一偉脫口而出道。
對於陸一偉的每一句讚美,蘇蒙都異常高興。有些人和事,失去以後才知道多麼珍惜。她在意陸一偉對自己的看法,哪怕是不好,也是內心的真情流露。不像某些人,滿嘴的仁義道德,溢美之詞,卻道貌岸然,口是心非。
蘇蒙羞澀地低下了頭,竟然不自覺地臉紅了。時隔兩年,盡管聯係的不多,見麵後依然會怦然心動,這就是愛的力量。
蘇蒙用手指沿著茶杯沿轉了一圈,抬頭道:“你也變了。”
“是嗎?”陸一偉很長時間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形象了,更不會察覺有哪些細微的變化,道:“是不是變老了?”
蘇蒙搖搖頭道:“不是老,而是變得深沉了。從前你的眉頭舒展,麵容陽光,笑容經常掛在臉上,而現在,眉頭緊鎖,麵容也寫滿了歲月滄桑,那標誌性的微笑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是嗎?”陸一偉反問,心裏卻認同蘇蒙的說法。很長一段時間,他忘記了什麼是微笑,更多的是牽強附會的陪笑。
蘇蒙不忍心一見麵就戳傷,輕鬆地道:“逗你玩呢,看你認真的樣子,嗬嗬。”
陸一偉沒有回應,喝了口茶道:“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嗯。”蘇蒙點點頭道:“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不過也很快,再有兩三個月就回來了。我這次回來主要是辭職的。”
“嗯?什麼?辭職?”陸一偉不解地道。
“對!”蘇蒙道:“我把報社的工作給辭了,我不想束縛在體製內,有些累。”
陸一偉笑著道:“你是不是在美國被自由給洗腦了?”
蘇蒙沒有笑,道:“也是也不是。在美國強調高度自由化,尤其是言論輿論,而在我們國家,很多時候都是為執政者服務的。”
“你的說法沒錯,但不論哪個國家的輿論導向都是為政治服務的。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蘇蒙道:“我在美國認識了一位朋友,叫約翰,他有意來中國發展。我們自己組建個團隊,獨立製作一些反映社會現實的新聞事件,賣給電視台播出,你覺得怎麼樣?”
陸一偉忖度道:“你這個想法很好,但你不要忘了這是在中國,即便你拍出來,不見得電視台敢播放。而且你尺度把握不準,會出大問題的。”
蘇蒙對陸一偉的謹慎表示不屑,道:“現在新聞媒體人的作用越來越大,很多事情都是因曝光後才引起社會重視,引發民眾思考的。至於你的擔心我也充分論證過,有些媒體還是迫切需要這方麵的素材的。”
陸一偉不想與其爭辯,道:“我沒幹過新聞,對你們這行不懂,就不大放厥詞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
蘇蒙笑著道:“我在你麵前也是班門弄斧,以你的水平和能力完全在我之上。以後你可得多加支持我啊。”
“這沒問題,隻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幫。”
蘇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讓你給我提供新聞素材。”
陸一偉楞了下,道:“到時候回來再說吧。”
聊完工作,蘇蒙幾次想問陸一偉的生活,都沒好意思開口,最後實在憋不住了,試探地問道:“你還單著嗎?”
陸一偉一邊吃菜一邊點了點頭。
看到此,蘇蒙不知該高興還是痛惜,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