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夜,夜深沉。
東風雪,雪飛舞。
陸一偉回到江東市後,路上已經下了厚厚的一層雪。車子如同蝸牛似的緩慢爬行,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恰似急切的歸家訊號,在流光溢彩的城市上空演奏著交響樂。
冬季是個曼妙的季節。不知為什麼,陸一偉異常喜歡冬天。以前在農村時,瘋玩一整天暖融融地躺在炕上,吃著烤紅薯看著電視,而窗外撕心裂肺的西北風呼呼掛著,絲毫不影響一家人的歡樂。
第二天一早,白茫茫一片。戴著手套在雪地裏摸爬滾打,堆雪人,打雪仗,溜冰……小臉凍的紅撲撲的,卻感覺不到丁點寒冷,頭發上的熱氣蹭蹭往上冒,歡聲笑語蕩漾在空曠而寂寥的空穀間。
追憶成惘,現在想起來依然美妙。陸一偉跟著錄音機裏的音樂節奏高亢哼唱著,心情異常愉悅。
今年,對於陸一偉來說是不平凡的一年。換了新的工作環境,主導全民抗旱,操刀整合教育,雖不是驚心動魄,至少略有成效。稀裏糊塗與範春芳結婚,毫無征兆有了孩子,盡管不是自己向往的生活,至少過得有滋有潤。煤礦效益形勢大好,財富疊壘增加,如果不從政,自己照樣是成功的商人。
在齊揚區一棟寫字樓內,陸一偉找到了位於十三層的得誌路橋有限公司。總經理佟歡親自出門迎接,看到一頭白雪的陸一偉,忍不住捂嘴大笑起來。
陸一偉意識到了,低頭拍了拍,佟歡見狀,上前把後背的積雪悉料拂去。聞到熟悉的味道,佟歡有些身不由己,在大門口就緊緊抱著陸一偉。
陸一偉愣怔半天,推開道:“佟歡,別這樣。”
佟歡戀戀不舍地鬆開手,拉著陸一偉往公司內走去,神秘地道:“你跟我來。”
進了佟歡辦公室,黑咕隆咚的,陸一偉納悶地道:“怎麼不開燈啊。”
“把眼睛閉上!快點的。”佟歡催促道。
“這黑燈瞎火的,睜著和閉著有什麼區別?”
“讓你閉上你就閉上,廢什麼話。”
“好吧。”陸一偉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佟歡美滋滋地道:“好了,睜開吧。”
陸一偉睜開後,依然是漆黑一片。忽然間,房間中央有蠟燭點燃,一根兩根……陸續點燃,定金一看,是塊碩大的蛋糕。
“生日快樂!”佟歡在蛋糕的另一頭歡呼雀躍道。
“什麼?我的生日?”陸一偉不敢相信,道:“今天是農曆幾號?”
“連你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今天是農曆初四,傻子。”
陸一偉仔細一算,今天果真是自己生日。可今天回家也沒有一個人記得他的生日,包括自己都忘記了,佟歡她居然記得,讓他很是感動。
“呆子,你愣著幹什麼啊,快許願吹蠟燭啊。”佟歡盯著陸一偉的俊朗的臉龐小聲道。
“哦……”陸一偉有些恍惚,想了半天吹滅了蠟燭。
燈亮了,眼前的一切讓他驚呆了。隻見佟歡已經換上一條雪白的紗裙,頭發盤起來,鵝蛋臉化了淡淡的妝,如同仙女下凡似的,他不免有些神誌錯亂,迷失方向。
“今晚我要為你獨舞!”說完,摁下一旁的錄音機,隨著音樂節奏曼妙起舞。如同一隻悲傲的雲雀,指尖劃出令人癡迷的弧度,旋轉在寂寞的邊緣。頭發與裙角在溫暖的燭光中飄散,仿佛全世界都投入到韻律中,仿佛聽到了時間斷裂的聲音。
都說舞者是用肢體表達情感,陸一偉如此近距離欣賞佟歡的舞姿,確實深深被震撼了。他甚至有種錯覺,自己現在身處蕊宮閬苑,聽鈞天帝樂,駕彩鸞斜盼。玄舞勢風散複收,嬌眼如波入鬢流。不願夜寒驚醒時,隻求驀然回首佳人歸。
舞畢,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