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種態度,郭金柱心裏越沒底,還不如破口大罵一通。試圖解釋,被章秉同攔了下來,道:“你是老同誌了,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這事的,回去吧。”
從章秉同辦公室出來,郭金柱馬不停蹄回到西州市。
第一件事他立馬召集抗擊非典組成部門召開緊急會議,要求會後全部進駐黑山縣,從物力人力財力全麵保障,務必要在短時間內把疫情控製住。
陸一偉回到黑山縣後,市裏派下來的隊伍已經陸續到位。與此同時,範榮奎在請示趙省長後,從平康市抽調了一批專家也正在趕來。
再次見到嚴步高時,如同落湯的雞,奄奄一息坐在那裏發呆。
陸一偉知道這事有些對不住他,但他不認為自己做錯了,試圖解釋,卻被嚴步高攔了下來。道:“一偉,你不必解釋了,這事我不怨你,你做得對。其實我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但我還是讓你去搬救兵,為什麼?不過是想借你之口把這事傳出去,也好保全我的顏麵。”
“嚴書記,事情既然這樣了,那我們更應該積極應對,配合市裏打好這場攻堅戰。”陸一偉信心滿滿,為嚴步高打氣。
嚴步高擺擺手,無奈地苦笑道:“一偉,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為什麼?”陸一偉不解地問道。
其實嚴步高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下一步將意味著什麼。如果不出意外,今晚之前自己的位子就會被別人取代。他有氣無力地道:“不為什麼,我想在這裏多坐一會,你去吧。”
看到嚴步高心力憔悴,麵色難看,陸一偉沒打擾他,輕輕地關上了門悄悄離去。
嚴步高坐在那裏,耳邊傳來陣陣救護車劃破天際的響聲。他望著窗外,一縷初春的陽光灑在臉上,有些刺眼,但十分溫暖。他貪婪地享受著,伸出手觸摸,冰冷的手卻感受不到陽光的澤惠。
陽光漸漸偏移,移到即將死亡的紅豆杉上,又照到地板上折射到牆上僅有的一麵錦旗上。“先進工作縣”,這是他到黑山縣榮獲得唯一榮譽。然而,其含金量遠遠不如“紅旗工作縣”。此時此刻,顯得格外暗淡。
回顧自己在黑山縣的“戎馬生涯”,幾乎沒一件值得自己驕傲自豪的事。到底是自己不努力,還是環境不允許?他從自身查找原因,可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嚴步高緩慢地坐起來,看著桌子上一堆還沒批閱的文件,心情無限惆悵。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以及手機此起彼伏地響著,他不理會,而是站起來走到窗台前拿起噴壺仔細照料著紅豆杉。
“你就這樣離我而去了嗎?”嚴步高看著奄奄一息的紅豆杉,忍不住掉眼淚。突然,他做出個驚人的舉動,拿起剪刀瘋狂地把紅豆杉剪碎,然後連根拔起,丟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完成了一係列工作,嚴步高坐在沙發上看著空蕩蕩的花盆,仰天大笑起來……
縣長靳榮光遠比嚴步高聰明得多,以前不聞不問,現在投入十二分精力賣命工作。這不是給郭金柱幹,而是給自己的前途幹。嚴步高倒了,他能躲過去嗎?
看來,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
當天晚上,靳榮光累倒在工作崗位上。
經過一番搶救,靳榮光總算醒了過來,睜開眼立馬要下地,被護士強行攔了下來道:“靳縣長,你的身體要緊啊。”
靳榮光一把推開道:“我的命要緊,還是群眾的安全要緊?”
醫院院長聞訊趕來,再三勸說道:“靳縣長,你的血壓已經到了臨界值,你不能再這樣拚命工作了。”
靳榮光置生死於度外,淩然道:“我死了怕什麼,群眾的利益高於一切。”說完,推開院長闊步走出了病房。
上了車上,靳榮光趕緊吃了兩片降壓藥,問司機:“郭書記來沒來?”
司機是靳榮光的心腹,道:“郭書記來轉了一圈就回去了。”
“哦。”靳榮光有些失望,又問道:“那郭書記知道不知道我昏倒的事?”
“這……我不清楚。”
“哦。”靳榮光想了想,管他呢,這事肯定有人會說。
“不過,我聽說郭書記臨走時把陸一偉一並帶走了。”司機道。
“啊?真的?”靳榮光知道此舉意味著什麼,一切成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