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小組的成員,我並不陌生,有譚老師,還有楚教授,以及一個有些臉生的年輕記錄員。
譚老師是本次調查小組的主導,看著受傷之後,沒有什麼精神的我,她先是溫和地關心了我的身體狀況一番,然後說道:“你別緊張,其實每一個參與演習的學員呢,都會有這麼一個調查筆錄,算作演習報告,用來存檔,以及給導演組對演習表現的評級來作參考,你實事求是,如實說就行了,不用太緊張。”
我點頭,說好。
楚教授在旁邊,眼睛微微眯著,困意濃鬱,仿佛給他一個枕頭一鋪床,他就能夠睡著一樣。
譚老師跟我聊了一會兒,然後開始進入正題。
她問詢起了我在演習的這幾天裏,所作的一切,事無巨細,甚至還會調出我的行動軌跡圖來,給我參考,顯得十分認真。
其實整個演習的過程中,除了南華大師的這件事兒我需要隱瞞之外,其餘的部分,我都沒有任何虧心之事,如此聊起來,倒也十分順暢。
不知不覺,就說到了此次演習不得不提及、也避不開的事故上來。
也就是學員和工作人員頻頻發生意外,被人吸幹精血之事。
我毫不避諱地將鋒芒直指尚良身上來。
我還將唐道跟我說的話拿出來,當作旁證,不過譚老師在這個時候,不得不提醒我,說唐道在他的演習記錄之中,並沒有提及此事。
聽到這話兒,我的心中有些不太舒服,知道在我昏睡的這段時間裏,形勢有可能發生了變化。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堅持己見,並沒有改口。
這是關於我的演習報告,譚老師並沒有試圖說服我,而是在簡單的提醒之後,繼續後麵的事情。
在調查小組的幫助下,我完成了演習報告,前期還算流暢,但是到了後期的幾件關鍵事項上麵,我們還是有一些分歧的,包括對於我如何將鼠王以及那幾人擊殺的事情,譚老師還提出了好幾個疑問來。
而我的解釋,顯然沒有讓她感覺到滿意。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保持著極大的寬容,差不多弄完之後,她讓做筆錄的小哥將整篇的筆錄都拿給我看,在我確認無誤之後,讓我挨頁簽名,完成了這項工作。
弄完這些之後,譚老師宣布結束,準備讓我離開的時候,一直在打瞌睡的楚教授卻開口說道:“等等,小譚,你和小張先出去,我跟候漠聊兩句。”
譚老師愣了一下,看著這老兔子,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好。”
她帶著人離開,小房間裏麵,隻剩下了我和楚教授。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楚教授,而對方則長長地打了一個嗬欠,隨後說道:“其實所有學員的演習報告都做完了,你是最後一個。”
我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恭敬地說道:“嗯,然後呢?”
楚教授揉了揉臉,說即便是你的演習報告沒有出來,但是從整體的演習成績,以及別人的側麵印證,你演習第二名的評判,應該都是跑不了的;而從我剛才聽下來的過程,在我這裏,這第二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聽到這個結果,我一直有些鬱鬱的心情,總算是多了一絲陽光,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來,對他說道:“多謝楚老師,多謝組織……”
沒有等我說完,他揚起了手來,打斷了我,說你先等等,我還沒有說完。
啊?
我當下一陣心驚,說您的意思,是這裏麵還有變故?
楚教授點頭,說對,這就是我為什麼留你下來的原因——關於尚良,你是怎麼看的?
聽到“尚良”這個名字,我的臉變得有些陰沉下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生硬地說道:“我對尚良的看法,在剛才的時候,我想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而組織上,特別是趙老,對他這關門弟子的看法和態度,才是讓我疑惑的。而且我很想知道,尚良到底是個什麼夜行者血脈,在趙老的看法裏,尚良到底能不能做出那些事情來——對於這些,你們有過真正的判斷和評定麼?”
聽到我滿是怨氣的話語,楚教授笑了。
他讓我將心底裏的話說完,然後才緩緩說道:“有一件事情,你因為在受傷昏迷,所以可能不太清楚——這一次的實戰演習,最終的參與學員有五十七人,但最終活下來的,卻隻有二十九人,也就是說,有二十八人,永遠地留在了小興安嶺北麓的這一片茫茫林原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