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黑黢黢的胡同小巷,搖曳的影子,還有一個人孤單佇立的我。
朱雀走後,我停在原地很久。
我感覺夜色有些發涼,涼得如水,讓人止不住地打起了冷戰來,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過來抓我,下意識地一記貪狼擒拿手,猛然一推,卻將對方給推到了七八米遠的牆上去。
等聽到重重的一聲“砰”,我方才反應過來,抬頭望去,瞧見來人卻是馬一嶴。
我瞧見他那痛苦的表情,方才回過神來,也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一下,可能是情緒宣泄的緣故,實在是有點兒太重了。
我滿是歉意地說道:“對不起,沒事吧?”
馬一嶴從一堆雜物之中爬了起來,頗有些狼狽,不過卻並沒有怪罪我,而是笑著說道:“怎麼,談崩了?”
在馬一嶴麵前,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當下也是將我與朱雀見麵之時的情形,跟他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完了之後,我對他說道:“我閑暇之餘,會看電視和報紙,也聽人閑聊,說現在有一種東西叫做傳銷,這個組織裏麵有著完整的製度、訴求和方案,叫做什麼龐氏騙局,大概就是不斷地拉人頭,而在我看來,夜複會顯然也是參考了這種模式,而我之前聽說進了傳銷的人,整個人都會被洗腦,變得一點兒邏輯性都沒有,傻乎乎地信服別人說的謊言,並且試圖去說服別人……”
馬一嶴盯著我,說所以你覺得朱雀是被洗了腦?
我說難道不是麼?她的那一套,我都快要會背了,而且她自己都說不好,講得一點兒都不利落,唉……
馬一嶴又問:“你覺得,像朱雀這樣聰慧的人,會連這點囫圇兒理論都說不夠明白麼?”
啊?
聽到馬一嶴的話,我愣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說道:“你是什麼意思?”
馬一嶴笑了,說道:“朱雀跟我們相處,也有許多的時日,你仔細想一想,她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子的?她的為人處世,以及頭腦,和剛才你瞧見的她,有什麼區別沒有……”
區別?
我聽到馬一嶴的話語,深吸了一口氣,沉下心來,突然間發現,事情可能不是我想象的那個樣子。
剛才我實在是“久別重逢”的情緒太過於激動了,所以才會遺漏了太多的細節。
朱雀雖然看上去“傻白甜”,但她絕對不是沒有腦子的人。
事實上,活了這麼多年,雖然不一定跟白虎一樣到處都長滿了心眼,但朱雀絕對還是有著足夠的聰明智慧,以及城府的。
要不然她當初就不會在與噬心魔交手的時候金蟬脫殼,將法身讓出,元神卻凝聚於妖元之中,托付我手。
她若是沒有城府,也不會對我隱瞞秦梨落的狀況那麼久。
朱雀其實就是個小狐狸。
這一點,是無需否定的,而且憑借著朱雀的地位,她身處於夜複會的這個集團裏麵,必然是占據著高層地位的。
這一套理論,蒙誰也蒙不到她。
而她用這樣看上去漏洞百出的說辭來跟我接觸,看上去還沒有第二套方案的樣子,比起真心實意地說服,更有可能的,隻不過是完成任務、應付差事而已。
完成誰的任務呢?
白虎,還是其他的夜複會大佬,又或者黃泉引的人?
那麼她自己的立場是什麼?
我的腦子裏飛快地思考著,而心情卻在這個時候放鬆了下來,馬一嶴瞧見我臉色沒有那麼繃了,笑了笑,說道:“怎麼樣,想明白了沒有?”
我搖頭,說還是沒太明白,不過心裏麵卻釋懷了許多。
馬一嶴說道:“朱雀打入夜複會內部,自然是為了得到法身,恢複自己原來的模樣;但她除此之外,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麼目的了嗎?這個很值得商榷,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一下你。”
我說什麼?
馬一嶴說道:“我們見過秦梨落,她的身上,依舊有朱雀妖元的影子,也就是說,分離之後,朱雀並沒有為難她,在知曉那妖元已經和她徹底融合之後,並沒有將她給當做妖元吞服了,而是放了她,並且找到惜陰神婆,幫著她恢複神識——她所作的這一切,對她而言,不但沒有半點意義,而且還很傷,但她最終還是這麼做了,為什麼?”
我沒有想到馬一嶴會提出這個問題,愣了好一會兒,卻沒有說出口來。
朱雀做這件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我?
馬一嶴走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不管朱雀妹妹到底是什麼情況,你都得淡定一些——多一些信心,多一些理解,多一些彼此之間的默契。”
我很是擔心,說她現如今正在與虎謀皮,身處敵營,如果出了事,那可怎麼辦?
馬一嶴歎氣,說道:“你要相信她,她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