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將至,楚紹突然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雙眼,入目的是皇帝寢宮前殿屋頂上錯綜的房梁,楚紹眨眨眼,定了定神才想起守歲夜的最後他跟風瑾瑤跑到皇帝寢宮的房梁上來了。
左肩上有些重,楚紹轉頭一看就見風瑾瑤正枕著他的左肩睡得酣然,一小團赤紅色的火焰在兩人周圍緩緩繞行,時而躲去身後,時而繞到眼前。
楚紹知道風瑾瑤其實並不畏寒,她甚至不會在數九隆冬時感到一絲寒冷,可言歌說打從認識她時起,她就總會在寒冷時放一個火球在身邊,比起取暖,這火球的作用似乎隻是讓她安心。
前殿裏已經沒有人了,照往年的慣例,守歲守到醜時過半北商皇帝就會讓皇子、公主們各自去偏殿歇息,雖不能好好睡上一覺,卻能小睡一陣。
感覺左半邊身子已經麻得難受,楚紹卻硬是一動不動,直到風瑾瑤醒來。
還沒睜開眼睛,風瑾瑤就用那初醒時嬌軟的聲音說道:“陛下已經起了,你不過去嗎?”
楚紹的心尖一軟,聲音也不自覺地輕柔了許多:“眼睛都沒睜開你就知道父皇起了?”
“嗯,”風瑾瑤軟軟糯糯地說道,“我還知道寧遠王的床上躺了兩個宮女,萬福正帶人往那邊去,不知道是去找他還是去找你。”
顧不上去追究風瑾瑤怎麼會知道這些,楚紹抽身就走,眨眼就沒了人影。
阿河這混賬小子!
突然失去依靠,失去平衡的風瑾瑤就從房梁上墜了下去,風瑾瑤不慌不忙,在半空中一扭腰身就平穩落地。
“既然來了,不妨現身陪本小姐聊上幾句?”
“哈哈哈哈!”裹著黑袍的男人從前殿的角落裏緩步走出,“明知我在這裏卻還將那青陽王支走,風府的瑤小姐究竟是膽識過人還是不自量力?”
風瑾瑤轉身看著這個男人:“不帶上白如雪就敢來見本小姐,本小姐還真不知道該稱讚你的勇氣還是該惋惜你的愚蠢。”
雖然那張臉被麵具遮住,但從氣息來看,這男人就是之前跟白如雪一起出現的男人。
“帶她來見你?”那男人哂笑一聲,“她的確是了解你,可你同樣了解她,我來見你,帶上她又有什麼用?你能狠下心來殺了她,她卻始終無法對你狠心。”
白如雪無法對她狠心嗎?風瑾瑤諷笑。
白如雪不是無法對她狠心,而是太了解她,白如雪幾次下毒,那些毒都是她和言歌解得了的毒,可那些毒卻又是她不得不將自己的實力暴露人前才能解的毒,這對她來說無傷大雅,暴露了就暴露了,可對風家來說卻並不一定是件好事,這不她才剛暴露實力陛下就不顧年節大事將她給軟禁在宮中,若今日這個大年初一還不放她回府,老太爺和幾位叔父怎麼可能一點兒不怒、一點兒不怨?
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白如雪在她和龍蒼身邊看過太多的權利鬥爭,看過太多君臣反目,要離間她和言歌不容易,可要離間風氏和楚氏卻易如反掌。
本來想要狠狠地揍眼前這個男人一頓,可這會兒風瑾瑤卻是沒了這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