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聲音,南慕瓷目光呆滯地仰起頭,心口處忽然傳來一陣陣撕裂的疼痛。
她定定地看著那張臉。
明明他是這一場血腥和死亡的主導者,明明是他親手把丞崢推向了死亡,把她推向了深淵。可他偏偏表情平靜,臉色淡然,仿佛身處血腥之外,格外無辜。
她忽然像個失心瘋一般,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走啊,為什麼不走?”
她說完,動了動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的雙腿,顫巍巍地撐著手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霍欽衍眸色如墨,盯著那張白如蠟紙,此刻卻異常平靜的側臉。
片刻,忽然彎腰將她一把打橫抱起。
兩個人極有默契地,誰也沒有說話。
他抱著她,她伸手攬著他的脖子。若是沒有身後那片散發著血腥味的廢墟做背景,那一幕,儼然就是一副情意綿綿的美好畫卷。
車子就在不遠處。
不遠不近的距離,兩個人卻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霍欽衍打開車門,彎腰將人放進車子裏,又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
發動引擎後,他側身看向身邊的南慕瓷,沉沉地問了聲。
“去哪兒?”
身邊的南慕瓷輕輕說了句,“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聞言,霍欽衍微微一怔。
身邊的南慕瓷已經笑出聲,眉梢眼角都是毫無溫度的嘲弄,“你不是我的丈夫,我的霍先生嗎?夫妻一體,不就應該做什麼都在一起嗎?”
沒了當初得知霍欽衍偷偷給他們領證時的喜悅,南慕瓷的眼底都是悲涼的諷刺。
霍欽衍的下頜緊繃,太陽穴“突突突”地跳得厲害,眉心緊擰。
下一秒,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車子頓時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
車子在半個小時後,停在了雲城最大的酒店門口。
霍欽衍解開安全帶下車,又打開另一側的車門,習慣性地附身去抱副駕駛座上的南慕瓷。
“不是腿麻了?我抱你。”
南慕瓷卻像沒聽到似的,垂手解開安全帶,側身僵硬著動作,從男人的身邊擦身而過。
霍欽衍伸出去的手空蕩蕩的懸在半空,半晌,又臉色陰鷙地收了回來。
進了大堂辦理好入住,南慕瓷跟在霍欽衍的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電梯飛速上升的時候,兩個人靜靜地站著。
被擦拭的明亮如鏡的電梯門上,映出兩張同樣沒有表情的臉。
明明靠在一起那麼近的距離,觸手可及。可他們之間,卻疏離冷漠到像是隔了條銀河。
出了電梯,他們又一路沉默無聲地穿過走廊進了房間。
霍欽衍最先進去打開燈。
下一秒,頭部卻傳來一陣陣熟悉的鈍痛感覺,鑽心蝕骨,甚至伴著一股暈眩。
他下意識地伸手扶住牆。
轉過身,卻發現南慕瓷正站在門後,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他狠狠閉了閉眼,“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