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夫點頭，又與康老太爺說了幾句，便離開了康家。
秦老大夫回到家，卻未見秦小大夫的身影，便問老妻，“佳兒怎麼還沒有回來？”
秦老夫人隻道：“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嗎？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秦老大夫苦笑道：“那個孽子，他居然當麵辱罵康兄，康兄怕我難堪，便將人趕了出去。
我日後可是再無臉麵去見康兄了。”
秦老夫人見丈夫這般，心中也不好受，“是我們對不起康家。康老太爺是好人。”
“當年還是他救了佳兒……”
二人相對無言。
話說兩頭，秦小大夫出了康家後，便直奔喬家。
喬菲剛剛送走前來送信的衙差，整個人都懵的。
張大人明明判了母親無罪，為何……為何母親還會死？
是誰？
是誰殺死了母親？
答案早已浮在心口，她卻不敢說出口。
秦小大夫看著她仿佛丟了魂的模樣，心中不由一陣絞痛，“喬姑娘……”
喬菲仿佛聽不見他的聲音般，隻卷曲成一團，用手捂著臉，無聲的哭泣著，任由眼淚傳過指縫，隨著手背滑落，打濕了衣裳……
秦小大夫不敢再打擾她，隻是站在她的身前，看著她哭，等她哭夠了，方才給她遞上一張手帕，“請姑娘節哀。”
喬菲有些麻木的搖了搖頭，她眼眶紅腫，唇無血色，臉色蒼白，隻需看一眼，便知她忍受著極大的悲傷，“我母親死得不瞑目，我這當女兒的，又如何能節哀，如何敢節哀！”
她與喬綿誓不兩立，不死不休！
秦小大夫不知道如今能勸她什麼，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一時間也有些惱自己的笨嘴拙舌，不能勸慰幾句，好讓她莫要這般傷心。
喬菲抬起頭，滿眼皆是哀求，“小大夫能不能……”她死死的捂住嘴，將那到了喉間的哽咽壓下去，方才道：“幫我母親收屍。”
喬綿扶著康老夫人遠遠的站在一邊，看著喬菲哭泣的模樣，她隻覺心口堵得厲害。
她的母親去世的時候，她才剛剛出生沒多久，也不知心痛哭泣。
可康老夫人和康老太爺呢？
他們那時定然比此時的喬菲更為傷心吧？
“外祖母，您……”
康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喬綿的手背，“外祖母無事，隻是覺得報應來得太晚。”
喬綿隨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秦小大夫輕聲與喬菲說著什麼，她的眼神不由暗了暗，“外祖母是否早就知道是梁氏殺了我母親？”
“嗯。”康老夫人握住她的手，緩緩的向康家的方向走去，“我們知道真相的時候，你已經四五歲了，喬菲也有個兩三歲，跟個粉團子一般可愛。
你父親與她待你也好，我們也憐惜喬菲年幼，便生了遲疑，又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這一拖，這麼多年就過去了。”
她腳步微微頓住，轉頭看向喬綿，“其實你小時候，很喜歡牽著喬菲的手，甜甜的喊她妹妹。
喬菲也愛護著你，看你們感情那麼好，她也不懂事，我就不忍心讓她與你一般年幼失母。
可沒想到最後她還是害了你。”
那時候，她是真的恨不能吃梁氏的肉，喝她的血。
可喬綿牽著喬菲的手，走到她的麵前，十分自豪的與她說道，那是她的妹妹，她們會是一輩子的好姐妹的時候，她便不敢動手。
她怕的便是將來有一天喬綿知曉真相，會與喬菲反目，怨恨他們這兩個老東西。
聽出康老夫人心中的愧疚，喬綿的心更不好受了，“外祖母心善並非過錯。”
若非康老太爺康老夫人心善，又如何會得到當今的信任，賺下這般大的家業。
康老夫人眼眶有些紅，“你不怨恨我便好。
我與你外祖父如今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便總是忍不住擔心你受人蠱惑，與我們離心。”
喬綿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外祖母，我長大了，再也不會去相信那些小人的話了，您放心。”
小時候，她常因喬菲的挑唆而與外祖母發生爭執。
那時候她隻覺得妹妹也是外祖父母的外孫女，為什麼每次外祖父母給他們兩個準備的東西不一樣，認為外祖父母偏心，虧待了喬菲。
多麼可笑的言論，她那時候卻是信了。
“那便好，那便好。”康老夫人欣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