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葉明珠度過了這幾個月來最難忘的一晚。
這些公子哥兒不會對一個醜八怪做什麼侵犯強暴的行徑,卻將所有能想到的羞辱方式都用在一個不會反抗的醜八怪身上,欣賞她卑微難堪的一幕,奚落嘲諷的笑聲伴隨了她一個晚上。
沒有人去考慮她的尊嚴和臉麵,更沒有人會去關心她,猶如螻蟻般被狠狠踩在腳底下的感覺怎麼樣。
第二天淩晨天還沒亮,088號包間的客人終於走光。葉明珠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抹了把額頭上不知何時留下來的血,手腳酸麻,一點一點撐著地板爬起來。
她的臉已經看不出本來的膚色,被血液和酒水混雜,除此之外,還多了些花花綠綠的顏料,那是權少沾了顏料的皮鞋踩在她臉上,留下來的痕跡,用水都很難洗掉。
厚重的衣服依舊穿在身上,腰側和大腿根的布料多了幾個被火炙烤出來的破洞,那是林少的煙蒂燙出來的,火苗透過布料直接燙到她的肌膚,連頭發都被燒掉了許多,顯得更潦草疏鬆。
後背,胳膊,手指……血跡斑斑,傷口猙獰,淋了熱水後傷口已經化膿,疼得她一個勁抽冷氣,好幾次都差點眩暈過去。
好在,她總算熬住了,他們到底沒有想要弄死她。
葉明珠喘了口粗氣,目光掃向地麵上一張張紅色鈔票,咬了咬牙,爬著過去,艱難地將大理石地板上的鈔票一張一張的撿起來。紅色的鈔票,仿佛染了血一般,她每撿起一張,手指都顫得厲害,到了最後,連撿的力氣都被抽空。
安易晨忘記拿車鑰匙,匆匆趕回來時,看到的就這樣一幕:瘦弱纖細,幾乎看不出人形的女人跪在地板上,一手撐著地板,另一隻手艱艱難地撿起散在四處的鈔票,每一個動作都很用力,血水混合汗水從額頭上滑落,模糊了那張醜陋的臉。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不知怎的,沒有感受到她一絲喜悅,而是濃到化不開的麻木。
葉明珠沒想到還有人返回來,嚇得手一抖,抬頭飛快看他一眼,又立即垂下去,匍匐在地上不敢動彈。
安易晨從她身邊走過去,在茶幾上找到鑰匙,離開的時候又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心裏更多的是嘲諷,還夾雜著一絲他無法言明的複雜情緒。
“至少你還活著,而寧夏小姐,卻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嘴:“還有尋哥的孩子,那是一條生命,因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所以,不要怪他對她毫不留情。
任誰的心上人和親骨肉被傷害了,都不會放過那個傷害他們的人。
攥著鈔票的手,死死地握緊。
葉明珠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知是這一晚的經曆,還是因為安易晨的話。毫無預兆的,她倏爾湧起一股無名火。
寧夏變成植物人,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了,跟她有什麼關係?
可她呢,懷胎七月的孩子,活生生被人剖開肚子拿走了,一條已經有了智力的生命頃刻間從這個世界消失,她該去恨誰?
她這五年來日日夜夜的折磨羞辱,眨眼間從高處跌落十八層地獄,失去一切希望的絕望生活,而給予她這些絕望痛苦的人,卻口口聲聲指責她的狠毒,到底是誰狠毒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