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彌漫著潮濕的草木氣息。月亮懸在頭頂上,校園大道兩邊的路燈有些熏黃。秋風吹過微涼,校園外車燈流火,一片熱鬧而祥和。
這樣美麗的夜景,真應該把那個笨女人叫出來看看才對。
莫褚尋還是喜歡有燈火的地方,那會讓他覺得陰沉沉的心也跟著敞亮起來。陰暗的地方,他曾經待過太長時間了,如果可以有光,沒人會願意讓自己呆在黑暗的角落裏。
學校後山的園林,暮色籠罩下,黑漆漆的有些瘮人。少女略帶著哀泣的話語,給暮色添加了幾分淒楚。
寧夏難過地從後麵抱住他,淚水從眼眶裏溢出來,她不敢鬆手,生怕一鬆手,莫大哥就會離開她。他已經不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莫大哥了。
“夏夏,你別這樣。先把手鬆開,我們有話好好坐下來說。”莫褚尋說。
“我不!”她使起小性子,“我一鬆開,你不就走了嗎?”
莫褚尋拿她沒辦法,又不能對一個女孩子動粗,隻好耐著性子:“我不走行了吧,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坐下來說,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難道你還需要用這種手段把我留下來嗎?”
手段?
寧夏身軀微微一僵,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不甘的鬆開他,莫褚尋轉過身來,沒好氣地看著她:“什麼時候你也學會耍小心機了?”
“莫大哥,你不知道嗎?女孩子在麵對自己在乎的人時,每一個都會耍心機的。”她仰起頭,純真地說:“我也一樣。”
“夏夏,你是個聰明善良的女孩。這些年來,與其說我照顧你,不如說你對我的幫助更多,尤其是在我最艱難的那段時間,感動也有,感激也有,感情……我曾經也以為有的,甚至想過跟你訂婚。”
寧夏恍惚地看著他,內心波瀾湧動,可她沒辦法接受這個所謂的“曾經”。
“那現在呢?”她問。
“現在,我已經確認自己的心意。對不起夏夏。”
“我不要聽你說對不起?”她堵住耳朵拚命搖頭,淚珠簌簌滾落,貝齒死死咬著唇瓣。“夏夏,這件事終究是我的錯,是我以前給了你太多希望,如今卻要收回,你恨我怨我,我都無話可說。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傾盡一切彌補你。”
莫褚尋冷靜地說著,這些話不是臨場發揮,而是他在心裏已經預演過多次了。
渣男這個詞,他從來沒有覺得像這一刻,如此貼合自己的。
反正,他這輩子缺德事也沒少做,辜負的又何止寧夏一人?
——
離開學校後,他徑直驅車前往醫院,路燈透過車窗照射在他身上,忽明忽暗,隱隱綽綽,顯得孤寂清冷,難以靠近。
車裏放著歌,空靈清越的女音如訴如泣的唱著情歌,充滿哀怨的歌詞,卻唱出了幾分灑脫愉快的韻味:
整座城市陷入黑暗,
兩顆心仿佛隔著海岸,
如果帶你飛的翅膀已經被折斷,
讓你靠的肩膀能不能多我這一雙?
我在人間彷徨卻尋不到有你的天堂……
他到醫院時,葉明珠的病房還亮著,裏麵隱約傳來說話的聲音。他沒有進去,隻是停在門口等了一會,沒多久裏麵的人就出來,看到他時也不覺得意外,隻是衝他略略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