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怎麼掙紮,就是沒辦法從地上起來,隻能任由臉跟頭發去蹭灰塵,他偏著頭看向穆少恭——對方始終靜靜地站在原地,手裏端著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
看到他這般狼狽,穆少恭無動於衷,微微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墨黑的眼眸如同窗外黑夜,給人一種窒息的壓抑感,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恐懼。
可見穆少恭並不是普通人。
可惡!遲青峰氣得咬牙切齒,他從未料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終於,穆少恭泡了十來杯黑咖啡,用油膩膩的餐盤端過來給那群地痞流氓喝,他們對他這種行為似乎很受用,紛紛露出了滿足的笑容,看他的眼神帶著孺子可教也的訊息。
說白了這些人就是沒什麼大腦又渴望得到尊重,特別還是來自於上層人的尊重。
而穆少恭恰好滿足了他們的需求,才能讓他們為他無條件效力。
每個人都拿了一杯咖啡,盤子裏就隻剩下一杯,毫無疑惑,這杯屬於遲青峰,但穆少恭卻遲遲沒有動作,背對著他,連要將他從地上扶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為了生存,遲青峰再次軟了語氣,皺著眉頭開口,“你是不是應該將我扶起來?這樣我才能喝咖啡啊?”
“那倒未必,躺著也不是不可以。”他迅速回應,語氣柔和,聽著卻很滲人。
什麼意思?
難道這還看不出來嗎?穆少恭輕輕地哼了一聲,半抬眼簾,所謂溫文爾雅,形容他最適合不過。
特別是處在這種肮髒的環境下,他的存在就顯得更加格格不入,如同耀眼明星。
可是這樣溫柔的人卻突然端起咖啡,轉過身去,他將咖啡杯抬高,離白熾燈更近一些,熱氣在昏黃的燈光下嫋嫋升騰,看上去很是溫馨。
然而遲青峰卻隻感覺到了恐怖,一種如同狂風暴雨搬的恐懼侵襲他的身體,他猛地瞪大眼睛,錯愕地看著他。
還沒來得及求饒,穆少恭就已經將一杯熱騰騰地咖啡倒在他的身上。
而且不偏不倚地就倒在他的下身。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連那些地痞流氓都忍不住眯了眼睛,捂住耳朵,麵麵相覷,“真可憐啊,這就是蛋疼的叫聲嗎?”
以前穆少恭在組織裏一向是最仁慈的一個,很少跟別人起爭執,真的到了需要動手的時候,也都是由下屬自己處理。
並且他所處的組織也並非毒梟組織,除了偶爾進行一些不正當交易之外,好歹很少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實話說並不是他仁慈,而是根本就沒人能值得他讓自己的手沾上鮮血。
現在也是如此,他隻為了自己跟簡溪而活。
不過此刻,他絲毫不覺得有哪裏殘酷,遲青峰應該得到的懲罰遠比這些要沉重得多。
收回咖啡杯,穆少恭輕笑著掃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說不出話來,兩眼發白的遲青峰,語氣卻是那般冷淡,“你要的咖啡,給你了。”
說罷,那群地痞流氓還跟著鼓掌,哄鬧起來。
他慢悠悠地轉身將杯子放在盤子上,再抬起頭看向那些人,神態又迅速恢複常態,“這裏就拜托你們了,怎麼玩都行,但就是不能讓他死了,也不要讓他在表麵上有任何劃痕。”
也就是說,在衣服能夠遮擋得住的部位要怎麼折騰,都隨他們的意。
那群人馬上樂了,滿口答應,“沒問題,屆時若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替你擔當責任。”
“那我先走了。”穆少恭說著,已經邁開步伐朝著倉庫門口走去,至始至終,他都如同一個局外人,這裏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跟他無關。
跟那種人扯上關係,他想想都覺得惡心。
倉庫外的車還靜靜地停在路邊,隻是蓋在車頂上的塑料布被吹開,悍馬的標誌也就露了出來,穆少恭將塑料布從地上撿起來彈掉灰塵,收進後車廂裏。
他上了車,熟練地發動引擎,朝著來時的方向原路折返。
在經過中心港口的時候,他遠遠地就能看到在海麵上如同靜止一般的大型郵輪,燈火通明,絢爛的煙火在上空綻放開來,即使在遠處也能聽到裏頭傳來的嬉笑聲跟優雅的音樂。
或許是錯覺,他甚至還能聽到酒杯輕輕碰撞的聲音,想必裏麵一定到處都散發著耀眼的光芒,水晶吊燈下的佳人紳士嬉笑著,搖曳在舞池中央。
所謂紙醉金迷,也不過如此。
不知道簡溪在裏麵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樣,倒在遲翊宸懷裏,以慵懶的姿態跟他共舞。
不允許自己再想下去,穆少恭轉動方向盤,踩下油門,一路朝著西郊開去。
還以為簡溪不會再回來了,誰知道當他回去公寓的時候,簡溪就站在公寓門口等候他。
“真慢欸。”她嬉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