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棠整日醉酒。
要麼,去外地談生意,數日不歸。
對於新娶進門的聶芊芊沒有半點情意,甚至不許她進入婉娘生前所住的房間,不許她動婉娘用過的東西。
婉娘住進偏院的那半年多,他去了倚翠樓裏,認識了聶芊芊,興許是憎恨婉娘的背叛與欺騙,所以他才對聶芊芊一擲千金,寵愛無疆,甚至不顧所有人的嘲笑,將聶芊芊贖身,風光娶進了府裏……
這些,都是他在與婉娘賭氣作對。
他並不愛聶芊芊,娶她,隻是為了要氣一氣、報複婉娘,可他沒想到,婉娘竟然被他給氣死了。
這日,他從外地經商回來,寫了休書遞給芊芊:“我會給你一筆不少的錢財,你離開周府,我要替婉娘守製。”
“我既然嫁了夫君,芊芊並無錯處,我不走。夫君要替婉娘守製,妾身陪夫君一起給婉娘守製。”芊芊哭著道。
她本是弱質美人,這一哭,梨花帶雨,委屈之至,惹得讓人憐惜。
周玉棠心中有愧,道:“我替婉娘守製,至少三年內不會沾惹女子,你何苦留在我身邊受這等苦處。”
“夫君愛婉娘,可以為她守製,妾身亦愛夫君,幾年生疏又能如何?”芊芊哭訴道,神色堅毅。
周玉棠不與她多說,便由了她去。
婉娘留下了一支朱釵,他揣在懷中,隔著衣服,最貼近心髒的地方,這朱釵總是冰涼的,他想用心將這朱釵暖起來,這朱釵就像是婉娘的心,他想將婉娘的心暖起來,不再冰冷。
婉娘還留了一些字帖,就在房中。
他還記得當初教婉娘寫字讀詩,他倆曾那般的恩愛。
“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
一首長相思,當初寫的時候,他和婉娘柔情蜜意,如今, 他才品出其中的淒涼酸澀來。
驀然,一滴淚落在宣紙上,暈花了婉娘那並不十分好看的字。
“婉娘,這便是你要報複我的方式嗎?”周玉棠紅了眼眶,悲傷道。
周府裏來了位自稱世外高人的方士,他說,他有法子讓死人入夢,周玉棠聽此,欣喜無常,立即將他奉為上賓,更以金銀珠寶酬謝之,隻盼他能讓婉娘入得他夢裏來。
婉娘若能入他的夢,那他寧願日日都睡著。
那方士做了一場浩大的法事。
之後的幾日,周玉棠都不曾夢到婉娘。
方士說他,心不夠誠,身帶濁氣。
周玉棠便就日日焚香禮佛,齋戒,不沾葷腥。
方士得了周玉棠再贈金銀,為難之下,又做了場法事。
可婉娘仍是未入他的夢。
那方士便說,婉娘太恨他,不願入夢與他見,便就卷著周玉棠給的那些金銀消失匿跡了。
周玉棠嗤笑,飲了幾壺酒,大醉了一場。
再醒來時,他期盼婉娘是妖物,這樣,婉娘定就沒有死,他就還能找到她。
聶芊芊回了倚翠樓裏,與她甚好的一姐妹青蘿麵前哭訴,說周玉棠如何的冷待她,他那心心念念的都是已故的婉娘。
青蘿彈著琴,撥弦之間,臉上始終有淡淡的笑容。
“青蘿,你的琴聲最能撫慰別人的心事,你的模樣之間,又與婉娘有幾分相似,不如,你幫我一幫,可好?”聶芊芊與她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