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齊睿遠遠地目送薑琳琅被容玨小心翼翼地護著走向一輛低調簡單的馬車。
他聽見她好奇的聲音響起:“你和齊睿做了什麼交易,為何他會放過你?”
然後,在他擔心容玨會如何放大當日事實,刻薄而語時,卻隻聽他漫不經心地回著——
“沒什麼。”
“我不信,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壞事了?”
“……我是隻能做壞事麼?”
“你的遲疑,恩,算了,隻要不太過分,我就當不知道了。”
“……”
再然後,他就聽不見二人說什麼了,他看著容玨將琳琅扶上車,她彎身抱著孩子進了車廂。
而後,容玨轉過身,眸光淡淡地朝他的方向看過來。
一切盡在不言中。
或許,琳琅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容玨是如何教他放手的。
記憶回到天牢中。
“傳國玉璽在我這。”
容玨輕淡的聲音在陰暗潮濕的天牢中,格外突兀。
齊睿愣在原地,背脊挺直。
“兵,可以退;玉璽,也可以給。”他聽見容玨用一種勝券在握,絕地反擊的自信口吻說著,“我隻有一個條件。”
“閉嘴!”齊睿卻忽然不想聽到他接下來要提的,因為他害怕。
他害怕聽到那個條件,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會發生。
他就會失去他最不想失去的人。
“看來你明白。”容玨也沒有多言,隻是靜靜等著他做決定。
齊睿不知道自己站在原地,麻木又冰冷了多久,許久許久之後,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用天下來換一個琳琅,容玨,我看不懂你了。”若是旁人,他不難接受。可這個人,是容玨——他蟄伏籌謀多年,隻為了覆滅北國,傾覆天下。
到頭來,他看似身陷囹圄,實際上早就攪亂了四國的渾水,逼迫齊睿不得不麵對得力的愛將以及邊關安危同心中摯愛之間的選擇。
偏偏,這個男人要的不是他的抉擇,而是他別無選擇——
傳國玉璽。
多麼誘人的條件,任誰在這裏,都沒辦法忽視這樣一件可以號令天下,可以令一國永遠屹立四國首位的寶物。
“別告訴她。”
“你帶她走吧,越遠越好,不要叫我知道。從此你們……夫妻山高水遠,再與我無關。”
齊睿嗓音暗啞,他想,從他猶豫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再去追求她的資格。
再然後,突生變故,他不得不出城,卻也因此險些害了她。
原先他是要留著她在皇宮直到她生完孩子的,但是意外卻發生了……
索性,最後母女均安。
琳琅,你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為何強留你在宮中生子……
我隻是太寂寞太渴求你了。我想,這樣,這個孩子,就好像是你為我生的般。隻可惜,你眼裏隻有厭惡。
琳琅,我放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