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暮城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睜開眼睛,唐煙暖那張久違且熟悉的笑臉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撞進他的眼睛裏,讓他恍然覺得過去的五年像是一場夢,還以為她一直在自己身邊,從未曾離開過。
但唐煙暖一開口,頓時又讓他從柔軟的雲端跌入了生硬的現實。
“主人醒了?主人昨天都沒吃過東西,早晨想吃些什麼?”
雖然唐煙暖的笑容很是明媚,但盛暮城卻感覺不到溫暖,隻覺得心底一派潮濕與冰涼。
眼前如此生靈活現的人,怎麼會是假的?他不相信。
他不明白唐煙暖為什麼要這樣。既然沒死,為什麼這些年不來找他?為什麼又要以這樣的身份來到他的身邊?
唐煙暖見盛暮城直勾勾地盯著她,不由有些不自在,笑容也不免僵硬起來,別扭地說著:“呃,主人剛睡醒,不如先起來洗漱再想想吃什麼吧,等主人想好了再告訴我。”
說著,唐煙暖殷勤地跑進洗手間,主動給盛暮城擠好了牙膏,又將杯子裏的水也放滿了,拿著毛巾如同女仆一樣地候在洗手間的門邊。
盛暮城慢悠悠地起身,目光不曾離開過唐煙暖。走進洗手間,對整齊擺放在洗手台上的東西竟視若無睹,而是一邊盯著手捧毛巾的唐煙暖,一邊開始極為優雅地解起了襯衣上的紐扣。
唐煙暖腦中一懵,進退兩難,就那樣定定地站在門邊,看著盛暮城單手一顆顆地解著扣子。
愣了約莫一分鍾的樣子,唐煙暖迅速反應過來,低頭衝到浴缸邊放起了熱水。又將手中的毛巾擱到一邊,“主人慢慢洗,有什麼需要再叫我。”
起身準備退出去,卻不知盛暮城何時站在了她身後,她這一轉身竟不偏不倚地撞在了盛暮城胸口上。
身前的男人襯衣敞開,裸著胸膛,神情冷峻莫測地望著撞入懷中的女子,眉頭輕皺,仿佛剛才這一撞,將他胸膛裏頭的那顆心都撞疼了。
“對不起……對不起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唐煙暖慌亂地道歉,卻聞盛暮城的淡漠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的手不方便,幫我下。”
她這才想起盛暮城的左手受了傷,現在還纏著紗布,所以方才他一直在單手解著紐扣。
所以,他的意思是幫他脫衣服?
那接下來呢?
是不是要幫他洗澡啊?
盛少一直都是這般坦然地讓人伺候著的麼?還是他認為她是個機器人,所以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低聲應了一聲是,唐煙暖小心翼翼地幫助盛暮城把襯衣脫下,又看看他腕上的手表,“這個要摘掉麼?”
盛暮城目光落在手表上,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防水的。”
浴室的射燈讓表盤灼灼生輝,似乎在彰顯著此物的價值不菲。唐煙暖頓時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多餘。
很快她這種多餘的存在感更是明顯,就在她的手搭上盛暮城腰間的皮帶扣時,盛暮城生硬地拉開了她的手,“這裏不需要你了,你可以出去了。”
唐煙暖抬頭看了一眼盛暮城,射燈之下,他俊朗的輪廓顯得立體且深邃,輕啟的唇齒間,皆是莫測與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