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潤的水汽頃刻間就將他全身包裹起來,水的質感緊隨而至。耳邊遠遠傳來了外公的話——“記住你是為了什麼才下去的。”睜開眼睛,視野中已是一片幽藍。口袋的位置有光散出,落弦一摸口袋,拿出了放在裏麵的羽靈石。羽靈石光芒微暖,暖流透過皮膚在血液中輕淌,有種微妙的感覺在心中湧動,似乎在指引他向前走。落弦的腳步變得堅定起來,跟隨直覺在水域中漫步。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終於看到前方有一簾水幕。他一頭紮進去,陡然來到了冰天雪地。這裏是他上次在時間之海中看到過的畫麵,他所知道的叫做“璃衣”的雪女正對著一個一襲白衣的人盈盈地笑。這一回,他得以看清那人的容貌——豐神俊朗,一派正氣,眉眼之間竟和那家夥有幾分相像。他說他叫顧昀爭。顧昀爭——璃衣用這個名字叫過花神隱。最後,顧昀爭為了救璃衣死在了妖樹手中,而璃衣發誓要讓他活下去。人已死,又怎麼能複活?落弦帶著疑惑退出了幻境,旋即又跌進了另一段記憶。這裏是綠意冉冉的江南,璃衣的臉孔又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視線裏。等到月上中天,她潛入了一戶家宅。她在藏書閣裏翻找東西而不得,幹脆召出冰雪破壞了裏麵的一切器物。她似乎找到了她想要的古籍,但同時也放出了另一位不速之客——那該是叫東皇太一,那時候的他還沒有披上東方玥的外殼,絕美的容色下隱泛邪肆之氣。他的動靜引來了眾多花流派弟子。他們都叫他“邪神”,隻有一人知道他是東皇太一——他說他叫花辰。這場亂鬥慘烈至極,月光被血液染紅。東皇太一召出了東皇鍾。鍾響一霎,屍骸遍地。花辰窺破東皇鍾才是東皇太一的元神所在,施術打散了他的元神。元神裂為幾片,即使東皇太一及時奪回部分,也仍是有一部分飛散開來,撞進了一名孩童體內。落弦看見璃衣趁亂搶走了瀕死的孩童,看見她把顧昀爭的魂魄融進孩童體內,施用了禁忌的咒術。記載了咒術的那本書,上麵的文字怪異又陌生,他卻無端認得上麵的字——轉生咒。轉生本隻是因果輪回,承載世間之理,並無什麼玄妙,但這咒術卻隱隱透露著不詳。恐怕這咒術並不像字麵上的那麼簡單。花家的人很快就追上來,結印完畢的璃衣再無抗爭之力,隻得隱匿身形,暗自尾隨在他們身後。視野中的畫麵越來越淡,落弦以為這次又要和先前那許多次一樣,從幻境中脫離出去,不料手中羽靈石驟然發亮,光芒比先前強烈數倍,刺得他睜不開眼。窒悶感猛烈襲來,割裂般的疼痛洶湧而至,在四肢百骸中奔走。心髒像是破出缺口,每次呼吸都會在心口處牽扯起巨大的疼痛。落弦本能地伸手捂住胸口,費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火把映照下,一群陌生人正圍著他,而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半躺在滿是血汙的地上。“掌門!”那群人的眼中露出沉痛的神情。那種神情,落弦明白,卻不明白為什麼會落在自己身上。他們剛才叫他什麼?……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