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隻獨眼獸胡亂闖進我的世界,
你若無其事,而我卻驚慌失措。
淩桃夭永遠都不會想到,在她活著的24年中,會有一天的早晨以這樣的形式呈現在她麵前。
那個男人赤裸著上身背對著她,呼吸微沉,似乎睡得很香。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柔軟的天鵝絨床上,他烏黑的頭發透著一些金黃。他側身,頭枕著一隻手,睡姿優雅,肌肉線條勻稱,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
淩桃夭實在沒有勇氣去看那個男人的臉,是帥是醜,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慌不擇路地撿起地上的衣服,她選擇了逃離。還沒有踏出房門,她想了想,又折回去,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了一千塊錢在桌上。
她隱約還記得,在昨天的畢業酒會上,喝高了的她稀裏糊塗去勾引了在吧台獨自喝酒,看上去跟她一樣寂寞的男人。她曾經放言,畢業之前還等不到沈習,就找個男人隨便把自己送出去。現在她做到了,可是心口卻像有團棉花,堵得她喘不過氣。
唐暖薇不屑地說,如果淩桃夭真能做到,她就裸奔一條街。第一次,淩桃夭贏了女王唐暖薇,但是一點都不高興。因為,她把打算留給沈習的寶貝,給了一個她連樣子都不知道的男人。
淩桃夭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公寓,進門就看見了滿臉怒氣的唐暖薇在沙發上正襟危坐。淩桃夭低著頭,夢遊似的換上拖鞋,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淩!桃!夭!"唐暖薇見她居然無視自己,氣得直接站了起來,雙手叉腰,活脫脫一副潑婦模樣,"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
"薇薇,你準備好裸奔了麼?"淩桃夭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低垂著眼眸回了房間。
唐暖薇直接愣在了原地,裸奔?什麼意思?片刻之後,她緩過神來,臉色有些發白。她敲了敲房門,輕聲問道:"妖桃,你坦白告訴我,是自願的,還是……還是被欺負了?"裏麵傳來壓抑低沉的啜泣聲,唐暖薇眼睛一酸,握緊了手指。"妖桃,不要怕,如果真的遇上了什麼事,我陪你去警局好不好?"
良久,裏麵傳來嘶啞的聲音:"薇薇,你別擔心,沒有發生你想象中那種可怕的事。我,是自願的。"唐暖薇咬了一下嘴唇,低咒一聲:"該死的沈習,回來我抽死丫的。"
"薇薇,我知道,他不會回來了。"那種絕望地恍若身處深海,不見天日的話,從淩桃夭口中說出,唐暖薇知道,沈習是真的傷到她了。
淩桃夭的故事普通地就像無人問津的不入流小說,喜歡上了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暗戀多年之後終於在收到大學通知書的那一天告白成功,於是接下來的大學生活成為了他們甜蜜生活的見證。每一棵樹,每一條林蔭小道,甚至每一間教室,都有他們牽手的身影。
沈習符合所有青春期少女的幻想,穿著幹淨的白襯衣,笑起來暖暖的,露出潔白的牙齒,身上永遠都是清爽的肥皂香味。可就是這麼一個明朗的少年,在淩桃夭大二的時候忽然失蹤,音訊全無。不是綁架,也不是遭遇不測,就是單純的--離開了。
沒有留下一句話。
唐暖薇進廚房煮了小米粥,放在門前。失戀這種事,就像捅刀子,隻有被捅的人才知道多痛,安慰的話都是隔靴搔癢而已。都不是小孩子了,傷口會自己長好的。愛情不是生活必需品。這一點,唐暖薇和淩桃夭都明白。
另一邊,單修哲把玩著手中的幾張人民幣,俊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那個女人,居然把自己當成了牛郎!而且還是一夜一千塊的廉價牛郎!這事兒如果被宮嶼那小子知道,估計整個C城都能聽見他淫賤的笑聲。
他抓起床頭靜靜躺著的求職履曆,照片裏的人笑得內斂矜持,大大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單修哲的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笑意,淩桃夭,我抓住你了。
接到單氏的麵試通知,淩桃夭驚訝地反反複複看了五遍才敢確認。她幾乎是廣撒漁網地投出了簡曆,有回應的寥寥無幾,更別提稍微有些規模的公司。像她這種初入社會又沒有工作經驗的畢業生就像是被人啃得精光的骨頭,連狗都不屑聞一下。
唐暖薇對她這個比喻給予了高度的鄙視。"淩桃夭,就算你是一根爛骨頭,單氏也是一隻偶爾想要換換口味的拉布拉多。"唐暖薇怎麼都沒想到,淩桃夭居然一路過關斬將,拿到了單氏的實習名額。
恩,最近狗狗不開葷,改吃素了。
這大概是淩桃夭24年來穿得最正式的一次,白襯衣A字裙,外加5CM黑色細高跟,簡單的OL套裝卻讓淩桃夭有了一種別樣的成熟韻味。唐暖薇站在鏡子前麵,上下打量良久,不由得感歎了一聲:"嘖嘖,人靠衣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