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淩桃夭一點都不打算理解欲火焚身的單修哲,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嘴角卻漾起了笑容。薇薇說了,男人就是犯賤,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所以要吊著。偶爾給顆糖,這樣男人才會死心塌地。現在看來,還真是真理呢。
單修哲隻能氣鼓鼓地平躺在她身邊,古有柳下惠坐懷不亂,今有單修哲美人在旁強忍欲火,想著就佩服自己強大的忍耐力。
傍晚,護城河被紫紅色的晚霞鍍上了一層紅暈,粼粼的波光泛著銀色的點,晚風微涼,帶著水汽淡淡的鹹味。今年的冬天特別冷,因此,在河邊走的人寥寥無幾。
單修哲和淩桃夭並肩而走,像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沒有了城市汽車的喧囂,沒有了來去匆匆的行人,整個空間顯得寧靜而又美好。空氣中彌漫著自由的味道,讓淩桃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我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忽然發現,我們都沒有一起散過步。"單修哲見淩桃夭嘴角掛著笑,心情大好。
是啊,年少的她曾經憧憬的愛情是沈習給她的。關於美好,她的記憶停留在沈習給她的手心溫度和自行車後座上揚起的白色裙角。而這些美好,在沈習忽然失蹤之後,戛然而止。失去沈習之後的平靜日子,也在遇上單修哲的那一瞬間,支離破碎。
算起來,離那時候快樂的淩桃夭也有十幾年了。時光,真的是好奇怪的東西。過往的一幕幕恍若就在昨天發生,偏偏一出口便是那麼長的一段時光。
她站在湖邊,看著波瀾不驚的河麵,仿佛看見了二十歲的淩桃夭在向她招手。
"在想什麼?"單修哲用大衣將她裹住,吻了一下她的頭發。
淩桃夭身子嬌小,被單修哲這麼一抱,好像一隻寵物。最近他總是喜歡這麼抱住她,問他為什麼,他說,這樣,你就不會冷了。
"我在想沈習,還有爸爸,我過得這麼幸福,不知道他們看不看得見。"淩桃夭的語氣有些無奈,帶著淡淡的傷感,"我還在想媽媽,她在哪裏,過得好不好,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花錢大手大腳,有沒有找到合適的男人。就算她做過那麼多錯事,但是她始終都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單修哲敲了敲她的腦袋瓜,寵溺地責怪:"你這麼小的腦袋,哪裏能裝下那麼多東西。"
"我也覺得奇怪,大腦明明那麼小,為什麼可以裝下許許多多傷心的開心的事。有時候我在想,以後會不會發明出一種藥,能夠把不開心的通通忘記,隻留下好的回憶。"
"你已經有了。"
"啊?"淩桃夭一愣。
"你的藥就是我啊。"單修哲一本正經地說道,俊朗的眉宇間難得的嚴肅,"我會把你所有不開心的回憶一點點洗掉,然後製造隻屬於你和我的美好記憶。"
"油嘴滑舌。"淩桃夭被他一本正經說情話的表情逗得發笑,也起了興趣想要逗逗他,於是問道,"那你說,你要怎麼變成我的藥?"
單修哲將她的手攥在手中,嗬一口氣,輕輕吐出兩個字:"結婚。"
淩桃夭心頭一震,側身看著他,寂靜的河岸邊,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側臉有種說不出的英俊氣息。她定了定心神,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你這是在求婚麼?"
想來也有些諷刺,為他生了兩個孩子,卻不是他的妻子。而她也忘了,名分對於一個女人有多重要。
"嗯。"當初那麼喜歡溫馨,也不曾有過結婚的念頭。後來,淩桃夭出現了,跟她結婚的卻是沈習不是他。
淩桃夭有些氣惱,這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求婚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代表著什麼,這麼隨口一說怎麼可能答應?顯得太沒有身價了。第一次稀裏糊塗地跟他結了婚,現在她可不能這麼容易搞定了。
"你就準備這麼口頭求婚?連戒指都沒有?"
"隻要你一答應,我們就去買戒指。"
淩桃夭賭氣地掙開他的懷抱,站到一邊背對著他,氣呼呼地說道:"不嫁。"
"真的不嫁?"昏暗中,單修哲的話帶著戲謔,讓淩桃夭愈加地生氣,一口咬定:"不嫁,就是不嫁!"
話音剛落,河對麵的城市突然燈光通明,原本三三兩兩的燈火猛地亮如白晝。漆黑的夜幕下,一朵朵的煙花璀璨綻放,每一顆都極盡繁華。淩桃夭的臉明明暗暗,一雙小鹿似的眸倒映出美麗絢爛的煙火,震得她說不出話。
第一次,C城的夜晚那般的漂亮。河麵波光粼粼,仿佛每一滴水珠都是一個世界,一個充滿了煙火的世界。世界安靜,隻剩下煙花的爆炸聲。
這一場煙花盛宴足足有十分鍾,每一顆煙花形態都各異,極盡美麗。當最後一刻煙花緩緩落下,那些燈火通明的大廈忽然有規則地忽明忽暗起來。最後,高低不平的建築物上麵,亮出了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