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了慧靜兩眼,又怕真的把慧靜嚇的忘記了原先說好的事情,連忙又和緩了神色:“師太,你不要著急。你看見了什麼就說什麼,有皇帝在這兒,不會有人威脅你的。你仔細想一想……那日……”
“那日……那日……”
慧靜實際上也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欺負庵中的其他尼姑一套又一套的,可以在別的地方混的風生水起,可是真的要她做點實事的時候,卻開始掉鏈子了。畢竟沒有真的看見,腦子裏頭空白一片,原本已經預備著背的內容這兒全都忘了個幹淨。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陛下贖罪,貧尼年紀大了,有些笨嘴拙舌的,這一時說出來的話顛三倒四,陛下切莫怪罪。”
“那日……貧尼正在院中打掃積雪,忽然就聽見不遠處長樂郡主的住處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貧尼一時好奇,就走過去看。看到的,就是一個……一個身型比較瘦小的女子,和一個高大的男子……纏綿在一起。那個女子的衣裳華貴,遠遠的過去也極是好看的,我們那兒深山野嶺,除了郡主以外就沒有什麼金貴的人兒。雖然貧尼沒有跟過去仔細確認,可是卻是真真實實的看到了!”
“你血口噴人。”宋明月在心中暗歎,這個南宮宴還真的就是三把斧。這第一把斧——潑髒水,又立馬使了出來。也不知道他平日裏到底看不看書,有那麼多高明的法子,為什麼偏偏要用這種最無力的。不過這種辦法雖然無腦,可是的確惹人生氣。
她宋明月除非是瘋了,瞎了,傻了,才會讓這個南宮宴占便宜,還什麼‘纏綿’。還好她今天吃的東西都消化了,不然可能要吐在當場。
戚柔也是被氣的不輕,猛地一拍桌子,道:“好你個老尼姑,被豬油蒙了心了,在聖上麵前也敢說瞎話!我們家明月還是未出閣的閨女,被你這個信口雌黃的一汙蔑,憑白遭了汙名,後果你來擔麼?倘若不是有皇上和娘娘在,我現在就要人把你拖下去,拔了你的舌頭!”
“啊……賢……賢王妃,貧尼不敢啊!貧尼說的字字屬實,絕、絕無半句虛言!”反正橫豎也是死,被查出來是假的是死,倘若不根據南宮宴的做也是死,回去了還不起那些賭債更是死。索性博一把,說不定就能贏了呢。她咬緊了呀,反而氣勢比剛才那支支吾吾的態度硬氣多了。
宋明月的注意力並不在慧靜身上,而是一直都在盯著在她身邊瑟瑟發抖的如妙。如妙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個很乖,又十分天真的小尼姑,不諳世事,在那雲迷庵中簡直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正常按照她的性格,碰到這樣的場麵即便會害羞,也不會這樣拘謹。
倘若一個平日裏坦坦蕩蕩的人忽然變得畏畏縮縮了,那一定是……有心事!宋明月很急切的想要和如妙交換一個眼神,可是如妙就是一直低著頭,寧願去看另一邊不斷擠眉弄眼的南宮宴,也不會把臉往自己這一邊偏。一看就知道是對自己心虛,不敢對視。
“慧靜師太,你敢保證這話是真的嗎?其實你們在深山中,或許不懂這世間的紅塵紛亂,不光是郡主,她身邊的兩個丫鬟,我記得也都是兩個身量不錯,相貌周正的。況且她是富貴人家,丫鬟身上的衣著也是好料子,師太又是怎麼確定那一定是長樂郡主呢?”
雖然說蘇盈對宋明月的印象不是很好,可是在這件事情上,即便是為了大殷的臉麵,她也是會盡可能的維護宋明月。這件事情,若沒有最好,倘若有,她也一定會把影響降到最低,甚至抹去。
蘇盈聽到慧靜那麼言之鑿鑿的,心中不免也有些晃。雖然還是強裝鎮定的問了,但是目光中的審視和怒意進完全的展露了出來。她這樣說完,很快就轉過頭來打量戚柔和宋明月。戚柔倒是一臉的憤恨,顯然是覺得比汙蔑了。宋明月的表情就顯得有些難以捉摸了,不能說是被拆穿後的驚慌,可是也沒有一點被誣陷後的憤怒。她一時有些捉摸不準。
“這,貧尼肯定。”慧靜原本以為皇後會不太喜歡宋明月,沒有料到她居然站在宋明月這邊,被猛地一問,便有些猝不及防。她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回稟皇後娘娘,雲迷庵和長樂郡主的住處相隔並不遠。而那天貧尼恰巧在清掃庵外較遠一處地方,也就離郡主那邊十分近。郡主的容貌豔麗,貧尼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這……”
皇後一時有些語塞,也不知道要如何反對。她看了一眼鍾離淵,卻發現鍾離淵的眼神像是生了釘一樣,牢牢地釘在了那邊如妙的臉上。隻是可惜如妙一直都是瑟瑟縮縮地垂著臉,完全沒有感覺到這道熱誠的目光。蘇盈隻覺得無比的失落,仿佛被什麼狠狠地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