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鸞清卸下圍裙,雙手往身上抹了抹,拿起手機就進了房間。
她猜到會是她那兩個朋友打來的電話,所以才這般緊張。
雖說對晏霜嬈做的每件事,她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她也不能保證向朝爵在看到了她的陰暗麵之後不會對她心生厭惡,她不想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所以更要謹慎一些。
“怎麼樣了?你們沒做得太過火吧?”顧鸞清問道,她知道分寸,但那群不知輕重的打手就不一定了。
對方信誓旦旦地回應她,“你放心好了,我們在旁邊監督著呢,也就打了她幾下,她跪地求饒了之後就停了,不過為了能讓她安分一點,我拍了照片。”
顧鸞清一驚,神經整個都繃緊了,她捏緊手機,追問道,“拍什麼照片?!我不是說了嗎,不能羞辱她。”
她身為女人,絕對不會做羞辱女人的事,更不會做跟晏城懷一樣肮髒的事情。
“你不用擔心啦,不是那種扒光了衣服拍的照片,隻是拍她跪地求饒的洋相罷了。”對方還是用那種輕快的語氣回答她,顯然並不把這件事情當一回事。
然而,顧鸞清的神經卻沒有因此而鬆懈下來,反而越來越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總覺得事情發展沒有那麼簡單……
半響,顧鸞清才怔怔地回應她們,“你們或許不了解她的性格,但是我最清楚了,那個女人受不了一點點的屈辱,就算是這點輕視,都能讓她做出瘋狂的舉動。”
晏霜嬈的性格一直很畸形,懦弱的時候極度懦弱,殘忍的時候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殘忍,不計任何代價也要讓對方吃到苦頭。
不知道這一次,顧鸞清能不能躲過她的報複,又或者說,她能不能到此為止。
“總之,謝謝你們了。”
掛了電話,顧鸞清又試著給晏霜嬈打電話,她想解釋什麼,可是又覺得這麼做隻是徒勞。
不過,晏霜嬈並沒有接電話,顧鸞清隻能作罷,心慌慌地離開了房間。
在她離開之後,被她擱置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因為來電而亮屏,屏幕上赫然寫著晏霜嬈三個字。
看來在黎明到來之前,夜還很漫長。
……
同樣的夜晚,公寓跟醫院卻是不一樣的光景,醫院裏雖然也有笑聲,但更多的還是病人家屬的哭啼聲,以及隨著夜越來越深,而逐漸籠罩整個醫院的死一般的寂靜。
走廊的燈光很暗,加以靜謐的氛圍,給人一種陰森冰冷的感覺,就是每天都要巡查的護士,都不能習慣這種氛圍。
普通病房尚有人間煙火味,重症病房才是陰森氛圍的重災區,人們在麵對死亡的時候不是選擇沉默就是選擇流淚,再不然就是大鬧一場,沒有辦法哭或者發出聲音的病人,隻能用睜著眼睛直到天亮的反抗方式來向外界傳達他強烈的求生欲以及對子女看護照顧不周的怨氣。
還有一類病人,還處於昏迷狀態,什麼也做不了,隻能任人擺布。
他們一旦醒來,就意味著黎明的曙光即將到來。
向德豐沉睡了兩天,期間管家一直守在病房裏,除卻生活所需要回家裏一趟之外,他連吃住都在醫院進行。
也算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守了兩天之後,向德豐終於醒來,他撐開一條細縫,然後那條細縫慢慢擴大,眼睛所能看到的範圍也越來越大。
這裏是醫院,向德豐還沒有病糊塗,他知道自己生病了。
整個人都沒有力氣,如同一攤爛泥攤在了床上,無論他如何掙紮都動彈不得,最後他放棄了,隻能寄希望於扭動脖子,看向床邊。
床頭櫃上插著鮮花,還有一個保溫瓶和一個水果籃子,看來向朝爵已經來過了。
管家守在床邊,他困得厲害,已經開始打盹了,也因此才沒有馬上發現向德豐已經醒了。
向德豐想說話,但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他發不出聲音來,隻能張著嘴,讓氧氣往更深的地方灌。
在多次嚐試後,他終於能從喉嚨裏發出一絲沙啞的聲音,“我……”
管家反應倒是很快,立馬驚醒,他驚喜萬分,“您終於醒了!”
“嗯。”向德豐漸漸也能說些話了,隻是礙於氧氣罩還戴在嘴上,說起來不是很方便。
管家起身要走,“我這就去找醫生過來,請您在這裏等我一下。”
“嗯。”向德豐依舊隻是從喉嚨裏發出簡單的音節。
偌大的病房裏隻剩下他一個人躺在病床上,雖然房間裏的燈光昏暗,讓人也有種看不到希望的感覺,但是向德豐還是能感覺到死神正在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