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駕駛要是讓別人看著,估計還以為我是要三堂會審,可能我臉上嚴肅的表情也讓歐珈睿有這樣的感覺,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一向精明幹練的他還從來沒有展露過像這樣少學生受訓時的樣子。
“咳咳,好吧,我說實話,之前對了,二叔手下的那些產業,我的確沒有收拾幹淨。”
原本他正襟危坐像是在努力做一番心理建設的樣子同時也揪緊了我的心,做了幾個深呼吸,我這邊都已經做好了從他口中聽到一些石破天驚之事的心理準備,可對麵的才剛一開口,就差點把我下巴都驚地快要掉了下來。
“嗯……你剛剛說要和我坦白的,就是這個?”
瞬間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隻覺得事情的發展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歐珈睿的關注點和腦回路,此時和我顯然不在同一條線上。
“嗯,包括邵家。”
虛放在桌麵上的雙手不由得握緊,聽到我的反問,歐珈睿的反應有一些出乎意料。
“抱歉,這種關乎你的事情我本來不應該手下留情的,結果這次的事情覺得還是做得這麼拖泥帶水……瑤瑤,我隻希望你不要怨我過於瞻前顧後。”
我有多久沒有再見到過歐珈睿在公司裏叱吒風雲,桀驁冷峻的樣子了?
腦海中冷不丁地冒出這樣的想法,看著眼前這唇角帶了些苦笑,我猛然間注意到,之前,“猶豫”這種情緒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歐珈睿那一雙如深井一般的眸子之中的。
“瞻前顧後……意思說,你並沒有徹底把二叔公手底下的產業都收拾幹淨對嗎?還有,我不太明白你剛剛所說的邵家是怎麼回事。”
忍不住扶了扶額,此時我有些說不清楚心裏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是為他所隱瞞的事情與孟書娉毫無關聯才長舒了一口氣?還是說對於我潛移默化間束縛住了歐珈睿的手腳讓他也露出這樣為難的神色,而感到愧疚?
說不清也道不明,等下我隻好就這麼繼續保持著頭顱微低的姿勢,反而不經意間讓歐珈睿認定了我這兩天一直徘徊在心頭的心事可能就是有關公司的事兒。
“唇亡齒寒,二叔公他這次做的的確不厚道,可是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如果我這次徹底的一封信,將他手下的所有灰色產權全部清理的話,且不說會不會將他給逼急了,其實變相的也是對梁家的一種打擊。”
如果這樣的情形放在以前,恐怕歐珈睿肯定會二話不說直接按最長草除根的方式來辦。
可現在不行。
就算拋開如今歐家和梁家兩家之間的合作關係不說,就光看父親如今對他摒除偏見真心相待的態度,他也不能把那位輩分上算得上是長輩的老頭徹底趕盡殺絕。
“這是其一,其二是關於邵家的事兒。”
語氣稍微停頓了一下,歐珈睿說到這裏似乎想到了一些別的什麼,伸手從旁邊替我倒了杯溫水,自己卻連嗓子都沒有潤一下。
“芯瑤,我發現和你這麼說,恐怕會讓你隨時受不了。但是,之前的那個安柯並不是你所見到的那樣,他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最起碼……絕對不可能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健身教練而已。”
話總是喜歡藏一半搞一半的壞毛病實在是令人抓狂,隻不過我現在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歐珈睿這令人震驚的消息上。
放在桌麵上的指尖忍不住隨之輕明了幾天,我好歹也不是傻子,知道此情此景之下歐珈睿是想要提醒我什麼。
“你的意思是說——安柯居然和邵家有關?”
如果這麼說的話,一切似乎也就好解釋了。
為什麼邵陽對我下手問的偏偏是關於杜律師的事,為什麼我原本以為毫無關聯的兩人會那麼自然地站在一起,以及這其中可能牽扯到的其他事……
電光火石之間,我瞬間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所在,一下子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剛開始興師問罪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原本緊靠著椅背的身子忍不住前傾,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那杜律師知道這件事嗎?”
如果說杜琳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的話,那我對她和安柯的印象,可能就要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了。
眼睛緊盯著歐珈睿,說不出來究竟為什麼會突然間對別人的事情這麼上心,不經意間會想到之前杜琳在醫院裏碰到我時有些不自然的反應,我隱隱有些希望自己這次的猜測沒有那麼準。
隻輕輕搖了搖頭,歐珈睿顯然也已經想到了我所想的,語氣中稍微有些遺憾。
“杜律師的業務能力十分出色,但在感情上,恐怕並沒有你看到的那般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