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驚歎歡呼聲中,在不停閃耀的照相機閃光燈下,我看到那金黃色的帷幕向著兩旁慢慢拉開了。
畫麵中央,是一個半裸的長發女子,她的衣服、發型和動作都與我那天一模一樣,隻是那張臉……不是我的臉。
那是,章小玉的臉!
她,竟然是章小玉!畫中的章小玉妖媚地笑著,帶著輕蔑,帶著諷刺,帶著一絲不明意味看向我。
她的神情充滿了諷刺,讓我感到恐懼,我瞬間震驚,隻覺得身體像是失去支撐一樣搖搖欲墜,軟軟地萎了下去……
而餘暉似乎也驚呆了,任我沿著他的胳膊滑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卻依舊呆若木雞。
可是滿堂的賓客們、記者們並不知道這幅畫的故事,他們依然在議論,在欣賞那幅畫的技巧多麼棒,人物刻畫得多麼傳神,也有人在議論畫中的人有多麼美,多麼神秘。
我倒在地上,看到了好多人的腿和鞋子,恍惚間我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無法再與眼前這個世界的人們交流,因為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看不到他們的麵孔,我隻能感受到他們盲目的熱情和恭維……
我的一顆剛剛開始向往愛情的心,就這樣活活被踐踏了,像是成了一團爛泥,再也無法塑回原狀。
我在問自己,這是命運與我開的一個玩笑嗎?這個玩笑太狠了,狠得讓我不相信愛情了。
或許是因為我本身態度就不夠誠懇,所以命運便來懲罰我了?
胡思亂想中,隱約是餘暉抱起了我,跌跌撞撞地穿過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離開了那間畫室。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是在醫院裏了,我的身邊,依然是餘暉。
我記不清,他是第幾次守在我的身旁了。
但我記得,第一次我睜開眼睛,看見他守在我身旁的模樣。
他確實是一個耐心而溫柔的男人,我看到他又在為我削蘋果,骨節分明的手,一絲不苟的態度。
我在想,他給章小玉畫畫的時候,也是這般認真吧……
看到我醒了,餘暉的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笑,用小叉子紮了一塊蘋果遞給我:“吃點吧。”
我搖了搖頭,又想起了展廳中央的那幅巨大的油畫,章小玉那可以模仿我的樣子,那種詭異而魅惑的眼神,便覺得一陣心煩氣躁。
我抬起眼來問餘暉:“為什麼會是她?你為什麼要騙我。”
餘暉知道我肯定會糾結那件事情,放下了叉子,緊緊握住了我的手,眼底淚光在打著轉兒,對我說:“齊琪,你知道嗎?我真的解釋不清楚……但你真的要相信我!那不是我做的,那幅畫也不是我畫的,有人在搞陰謀,可是我不知道對方的目的。”
“你的畫室,你搞的畫展,你怎麼不清楚怎麼回事……”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覺得他就是在騙我,他和章小玉一起在騙我!
而且,他根本就不肯聽我的話!或者說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
我不讓他接受章小玉做模特,章小玉單獨去找她,他就答應了。
他說過章小玉做的隻是公共畫室的模特,可是卻替代了我,出現在了展廳中最重要的一幅畫上。
最可惡的是,她穿著跟我一樣的衣服,擺著跟我一樣的造型,明擺著就是表明她替代了我!而且我相信,那張畫絕對出自餘暉的手筆!不可能是別人!
“畫裝裱完之後就放到展廳裏去了,最後幾天比較忙,我一直沒有去過畫室。我不知道章小玉的那幅畫是哪裏來的,但我認為,肯定是有人模仿了我的畫,又做了手腳,在裝裱之後又把原來的畫給替換掉了!”
對於餘暉的解釋,我根本就是不能相信,展廳裏白天都是有工人在幹活的,若是做手腳也得選擇夜晚,誰會去費勁巴拉地替換那麼大的一幅畫啊!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也是個變態!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冷笑著對他說:“餘暉,你夠了!又是陰謀,又是模仿的,謊話說的太多了,可是不好圓的。你省省吧,大藝術家,看來你還是無法把愛情跟藝術分開,我還是不指望你給我愛情了。”
如果不是躺在病床上打著點滴,說完這句話,我肯定就會離開,再也不要見到這個虛偽的男人!
可事實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沒有勇氣拔掉針頭,瘋子一樣衝出病房去,還是突然間鎮靜了下來,有了十足的勇氣來麵對。
反正我的人還是留在了那裏,我不去看餘暉,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出來。
餘暉聽我這麼一說,臉上的表情很是沮喪,他再次緊緊地握著我的手,話音有些顫抖:“對不起,齊琪。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查清楚的!我這就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