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聚會的後半部分不知為何演變成了一場送別的劇幕,喝了酒後,許多人都失聲痛哭、一起唱著周華健的“朋友”,我聽不出來有幾個在調上的。
而那些喝了酒的女生,各個似醉非醉,又哭又笑的,好不滑稽。
宋被包圍在人群當中,酒精的作用讓他的臉已通紅,但是依舊保持著一慣給人鄭重而誠懇感覺的眼神,安慰了這個,又拉著那個的手,傾聽著、安慰著,互相說著離別保重的話。
林鬆霞被晾在一旁已經快一個多小時了,我察覺到,她先前歡喜感動的眼神已經漸漸轉為落寞。
好在身邊還有一個我,雖然她不知道我此刻內心所想。
我在想阿健,本來可以靜靜地想他的,而這個晚上都被如此一個聚會占據了……
許是心境不同的原因,在這種洋溢著青春氛圍的聚會上,我竟第一次感受到了浪費大好時間的遺憾。
不過,我還是願意陪著林鬆霞的,當時的場景,貌似還不能快快結束,所以隻好陪著霞。
我看著宋維明,心裏就在想,如果是我的男朋友這樣對我,可能當時我就發脾氣了,明明是給自己過生日的,怎麼搞得這麼鬧哄哄,還跟自己無關。
可是林鬆霞就是那麼的迷戀宋維明,即使心中有些不滿,也默默忍著。
我也隻好陪著。
胡曉煒是最早從那群醉猴子裏麵踉蹌著出來的人,他走到我們麵前,看著我笑。
“出去轉轉?”這是那天晚上宿舍樓下分開之後,他第一次跟我說話,他似乎看得出我有些等夠了。
“好啊。”我很快便答應了。
“我也去。”霞的發言是出人意料的,不過我們都沒有拒絕,因為我們都對她此刻的心情深表同情。
就在我離開西餐廳,向學校走回去的時候,我隱隱聽到身後有一陣高跟鞋的聲音響起。
我猛地回頭,向身後看去,卻一個人都沒有看見,心中不禁覺得納悶。
胡曉煒在前麵召喚我,我便沒有理會後麵的動靜,跟上了他和林鬆霞的腳步。
夜風很涼,深藍的天幕上星星很亮,卻不見月亮,我想它一定懸在我們腳下地球另一邊的天空。
我們來到傍晚背書時經常光顧的那片林子旁,在大石頭上坐下來。
我凍得瑟瑟發抖,胡曉煒把帶著酒氣的外套脫下來給我披上,盡管酒氣遮住了原本的味道,但我卻不覺得有多難聞。
林鬆霞似乎並不怕冷,迎著風站在離我們有一段距離的假山旁,她的長發被風吹起,遮住了她的臉,手卻一直放在鼻子下麵……
“哎,去看看她。”胡曉煒捅了捅我。
我這才意識到她是在哭。
然而,盡管我如何詢問,她都不肯說出哭的原因。
最後,胡曉煒把我拉到一邊:“你呀,笨死了。”
然後他上前去,不知跟林鬆霞說了些什麼,林鬆霞便止住了哭泣,回頭和我們一起往回走。
先是把林鬆霞送回了宿舍樓後,胡曉煒陪著我來到了我所住的宿舍樓下。
“你剛才跟她說什麼了?”我問胡曉煒。
“沒什麼,宋維明晚上安排了二人節目。”胡曉煒說。
我心想,什麼二人節目,不過是男人心裏的那些齷齪事罷了。
整整一個晚上,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因為那高跟鞋聲跟了一路,有那麼一兩次我看到那個人,是陸佳,我不知道她找我有什麼事情,但我知道今晚肯定是要和她見上一麵的。
於是,我便現將胡曉煒打發了回去,胡曉煒喝了些酒,精神有些飄忽,臨別的時候竟然想要吻我,被我狠狠甩了一巴掌。
他唾了一口帶血的吐沫,指著我的臉笑著說:“你等著,爺非把你這悍婦降了不可!”
我說:“你趕緊滾!”
他走了之後,陸佳才從暗處走了出來跟我見麵。
看到她那張蒼白而陰鬱的臉,我覺得特別壓抑。
“齊琪,你倒是光顧著自己逍遙享受了!你別忘了,阿健的死,有你的責任!”陸佳劈頭便是這麼狠狠一句,像重錘一樣砸在了我的心上。
阿健的死,有我的責任,我知道……
因為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我都在歉疚之中,所謂逍遙享受,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冷笑著看著陸佳,對她點了點頭:“不用你提醒,我忘不了的。”
“還有劉海!你也妄想得到他!就算我不愛他,也不會把他留給你的!”陸佳的這幾句話說得咬牙切齒,幾乎泄盡了全身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