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終於把顧承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程晨緊鎖眉頭,認真地做著記錄。
然後,我告訴他,許佳靜落在宋醫生那裏的鞋,以及我對宋醫生的種種猜想。
程晨記錄完畢後,抬頭嚴肅地說:“你說的這些線索太有用了,謝謝你,但是關於顧承希的事,你可能有點麻煩。”
我緊張問:“我是不是窩藏罪?”
程晨緊鎖眉頭,沉吟片刻,回答說:“這個情況比較複雜,因為你前提是受到犯罪分子的威脅恐嚇,現在還是做出了舉報,所以我得先回局裏討論一下。”
“嗯!”我點頭,“如果需要承擔罪責,我會配合。”
程晨微笑,溫言說:“別緊張,這事你也是受害者,我們必須慎重處理,不能威脅到你和你家人的人身安全。”
“謝謝你!程晨。”我趕忙道謝。
“好的,那我先走了,你這事絕對保密,不要再和任何人說起,也不要驚動顧承希,你還是和平常一樣就行。”程晨起身,叮囑我說。
“我知道了!”我點頭。
“還有宋醫生……”程晨鎖眉,想了想說,“照你的揣測,這個人相當危險,我們會注意,但是現在毫無證據,我們不可能對他采取什麼行動,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他頓一下,繼續說:“宋醫生那裏有許佳靜高跟鞋,這顯然隻有你一個人看到,如果沒有十足的證據抓捕宋醫生,我們不能輕舉妄動傳喚他,否則會給你帶來危險。”
“好的。”我脊背涼嗖嗖的,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電話,你存一個快捷,有任何情況你馬上呼我,我會第一時間趕到。”他拿過我的手機,儲存了一個號碼,設置快捷。
“謝謝你,程晨。”我感激地說。
送走程晨,我重新把門關上,使勁揉胸口。
還是緊張,我不知道我的舉報會給顧承希帶來什麼,會給我和我的家人帶來什麼。
“顧承希,你不能怨我,是你不該走上這樣的歧路,如果你入獄了,如果你悔改,我願意等你。”我默默在心裏自語。
但是我又那樣的害怕,我不知道他會不會麵臨極刑。
我情不自禁地全身發抖,然後蹲下去,難受地嗚咽起來。
哭了一會,我給媽媽打過去電話。
我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她驚詫問:“意茹,你哭了嗎?發生什麼事了?”
“媽,弟弟那邊的案子,都已經處理好了嗎?”我問。
“就這幾天,顧承希全部處理好了,現在你弟弟在學校很好,我們的生活也很好,他給我們打過來了一大筆錢。”我媽的聲音有些興奮。
“你們回來算了,好嗎?”
我媽頓了一會,問道:“為什麼讓我們回去?出什麼事了?你和顧承希又鬧矛盾了?”
“你們回來吧,顧承希自身難保,更保不住你們了!”我說。
“什麼意思?什麼叫自身難保?出什麼事了?”我媽緊張了。
“你別問這麼多,你們回來,我現在廠子開起來了,足夠你和弟弟優質生活,可以嗎?”
“不行!我們不回來!”我媽斬釘截鐵的。
“媽!”
“意茹,你也說了,你開廠子了,那你不是也可以負擔我們這邊的生活了嗎?一定讓我們回去幹嘛?”
我無言以對了,我擔心顧承希這邊有事,那邊會有人威脅他們的安全,但是我又不能和她明說,說出來恐怕還沒事就能把她嚇得六神無主,哭哭啼啼。
我現在隻想著她和弟弟能回來,一家人在一起,好歹互相有個照應。
我決定還是嚇唬她一下,把她嚇唬回來。
“媽,我的經濟能力確實可以供你和弟弟那邊的生活了,但是我沒勢力呀,萬一又出那樣的事呢?誰來救你們?”
“出事?還會出事嗎?”我媽果然緊張了。
“誰知道呢!顧錦恩什麼時候心血來潮了,又去弄出點事來,那可說不定呀。”我說。
“哎喲!”我媽急了,隨即便哭了,“意茹,你怎麼盡給家裏惹事,給家裏帶來厄運!早知道這樣,就不該養你!”
我聽著這話,心頓時寒了,拿著手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爸爸因為你死的,意鑫上次差點因為你毀了,你到底什麼八字,一家人都會讓你給害死!”她越發數落得絕情。
我歎了口氣,掛了通話。
我媽壓根兒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整個上午,我都在心神不寧中度過,我不時刷瀏覽器,看看有沒有重大新聞出來。
許佳靜車禍的新聞出來了,車沒有任何問題,當時也沒有受到別的車輛碰撞,但有可能是迎麵而來的車開了遠光燈,雨幕之下,令許佳靜眼睛瞬間致盲,導致車禍的發生。
我沉思了,車來車往,這又如何查出,當時哪輛車開了遠燈,就算查出,也不能把他定性為故意殺人吧。
但這個遠燈,是不是宋醫生秘密讓人開的呢?讓許佳靜車禍,然後送到他手裏手術,那手術刀下,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了。
然而揣測又如何,一切都得有證據。
我正冥思,外邊有人敲門。
“請進。”我抬頭。
門開了,宋醫生提著餐盒進來。
我揚起唇角,努力讓自己保持自然微笑,“你怎麼過來了,昨晚忙了一個通宵,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呢?”
“睡了幾個小時,還行。”宋醫生笑容溫潤,把餐盒放在我麵前,打開蓋,香芋的香味登時四溢,“香芋蒸肉泥,試試好不好吃。”
我看著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卻如看著一碗砒霜,還不敢顯露恐懼。
我假裝孕吐,捂著嘴巴轉頭幹嘔。
“啊?香芋你不能聞?”宋醫生忙給我倒水。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這麼好的菜我竟然不能聞,宋醫生,拜托你快點拿出去。”我假裝很難受的樣子,掩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