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李修寧有些不滿的低喝了一句,但卻架不住他的強硬,隻能感覺到那放在額頭上的手似乎隔著體溫傳來陣陣涼意,這讓他的心裏多多少少產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斷念。
隻聽這個渾身髒汙的漢子低聲嘟噥了一句:“果然發燒了。”他想要抬頭看清他的表情,卻被上麵的人一聲低喝,“看什麼看,呆子!”
“胡說八道!”他一吼,驟然從喉間湧出幾聲要命的咳嗽來,一下一下,順著呼吸緩緩爬到肺部,驟然噴出了一口血。
這讓諸葛止嚇了一跳,“李修寧!”
……他找自己果然是另有目的,居然還能強撐這麼久才複發,不知道是該慶幸他的傷口得了炎症還是應該責怪他這麼不愛惜自己。
諸葛止歎了口氣,以往阿其在的時候都是這般不聽話,總是生病總是累贅,自己這一個大男人也得虧有了用武之地,不然可真的找不到生活的意義。
不過說到底,自己還是最笨手笨腳的那一個,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場簡單不過的死訊便就此失了狂。
也不知道他在天上過的怎麼樣,是不是和人間一樣擁有無窮無盡的兄弟姐妹。
這一晚有孩子睡不安穩,老實叫著一些不知名的名字。秉著大家長的原則,諸葛止自然是起到了全方位的照顧作用。
但是沒想到他一下子就變本加厲起來,硬是把他當成了娘親的角色。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李修寧已經選擇了緊緊抓住他的手,慘白的臉貼著枕頭,才勉強露出一點點滿足的笑意。
夢魘裏最多的對不起,成了一場笑話一般的存在。諸葛止不知道他的過去,但覺得這應該是一個身世悲慘的孩子。
夢裏,有無數的餓狼在追,個個都想吞噬他的血和肉。李修寧從來沒有感覺如此的可怕,從小到大幾乎從來都不會做過這樣的噩夢,讓他發出那種無可抑製的驚恐的聲音。
從旁邊竄出一隻血紅眼睛的白狼,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臂。霎那間,那股撕心裂肺的痛一下子貫穿了他的身體,讓他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血債血償,這是你的命數,也是你的劫難。”不知為何,明明其他的東西都仿佛置身於夢中,但是這句話卻如同一道警鍾一般敲在了他的心裏。
他很想告訴那個跟他說話的人,他沒錯,錯的是別人。如果不是那些人太過自私自利,他又怎麼會狠下殺手?這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渾身已經感覺不到知覺了,痛的近乎麻木,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邊跑了。狼群將他吞沒,一個二個張著凶狠的獠牙將他的五髒六腑都撕裂開來。
突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坑,他一下子掉進了坑裏,瞬間蔓延起來的冰冷的水將他吞沒,呼吸漸漸難以抑製住,隻能不斷地汲取更多的呼吸。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想要掙紮但是卻無能為力。
直到他突然被衝了出來,頭一下子重重的磕在石頭上,這個時候他才有了緩緩的清醒,恍惚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一下子破門而出。
是幻覺吧,他想了想,隨後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可能自己太累了。
……傍晚,李修寧被生生餓醒了。此時窗外還在下著雨,走廊上行人匆匆,似乎沒人關注到他。
算了,還是別指望別人了。李修寧歎了口氣,拖著疲憊的身軀轉身去了廚房。
好在還有兩口粥,不過現在也顧不得嫌棄了,他現在口幹的很,喝了沒準還能解渴呢。
他這樣想著,隨即才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子,用瓷碗端了,捧著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