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夜淅淅瀝瀝的小雨,今晨方歇,簷上還有雨滴落在青石板上,庭院花樹經雨水洗刷之後更加蒼綠嬌嫩,草木香氣氤氳。
沐悠然僅著一件中衣,披散著頭發,赤腳站在窗前,伸手接住了一滴水珠,那涼意便順著掌心緩緩浸入心底。
這時,一陣細碎的足音傳來,隨後傳來丫鬟怯怯的聲音:“二小姐,大門外有一位自稱姓段的先生求見您。”
姓段,段祈玉?!
沐悠然神色一凜,猛然睜開眼,衣袖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痕跡:“快請那位先生去小花廳,就說我馬上就到!”
丫鬟出去後,沐悠然的臉上還是難掩激動。
太好了,段祈玉前來,必是有莫愁的消息了!
沐悠然也顧不得那麼多,她匆匆梳洗一番,從梳妝台底下翻出一疊銀票,便往小花廳快步走去,隨伺的奴仆在後麵低著頭追得氣喘籲籲的。
途中沐悠然還和金姨娘遇上了。
那個風韻猶存的絕色美人帶人攔住沐悠然的去路,眼底是不懷好意的笑意:“一大早的,二小姐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裏啊?”
如果是以前,沐悠然或許還會耐著性子和金姨娘虛與委蛇一番,但現在看著明顯是來找茬的金姨娘,沐悠然耐心告罄。
沐悠然漠然地抬高下巴,冷冷地盯著金姨娘,然後突然揚眉一笑道:“金姨娘,你這半途截人的本事還真是玩得爐火純青啊,看你這兩次,以前想必也沒少這樣幹吧!”
立在沐悠然後麵的一些奴仆臉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甚至還有人拿帕子捂住了嘴。
金姨娘先是一臉茫然,等到反應過來之後,那張被厚厚脂粉覆蓋的芙蓉麵上頓時青青白白一片。
金姨娘年輕之時深受沐尚寵愛,便野心勃bo起來,為壓過沐夫人一頭,便屢次裝作頭疼腦熱的模樣,將準備歇息在正院的沐尚半路截去了金風院。
任金姨娘的臉皮再厚,被沐悠然這樣半是嘲諷半是鄙夷地道出來,麵上終究還是有些掛不住。
“二小姐,我雖然隻是個貴妾,但好歹是你的長輩,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金姨娘的嗓音原本是悠揚婉轉的,但一扒高,那種尖利刻薄的勁兒便透了出來,“明明是你娘自己留不住人,怨得了我麼?”
“我有多說什麼嗎?姨娘何必露出一臉被戳中了尾巴的樣子?”沐悠然挑了挑眉毛,慢慢靠近金姨娘,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紅唇中冷冷吐出幾個字,“妾永遠都是妾,上不得台麵的玩意兒!”
說完,沐悠然頭也不回地離開。
金姨娘握緊帕子,怒火中燒,她惡狠狠地盯著沐悠然的背影,再硬生生地忍下了這口氣,鼻子裏冷冷地哼了一聲:“就知道裝模作樣,和你那個娘一個樣,沐悠然你等著,今日你的羞辱,他日我必加倍奉還!”
金姨娘甩了帕子就走,突然又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然後衝一旁的嬤嬤吩咐道:“嬤嬤,你去,幫我盯著沐悠然,看她急匆匆地跑去做什麼?”
沐悠然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花廳,此時段祈玉正坐在椅子上,左手的手指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臉上並不見之前那種成竹在胸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