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兩朝聯姻之事已定,縱然秦太後心中不甘,也無可奈何。
北辰使臣尚且留在盛京,一來南瑞朝廷商催議和之事,二來,也是要為北辰長公主送嫁,以示北辰對此事的重視。
溫如言依舊住在聽雨軒中,但境遇卻不同以往。
秦太後像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訓,不會在大麵上為難她,但會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給她找不自在。
比如過了飯點,膳房裏的菜食也遲遲送不來,天氣轉涼,內務司供應的銀絲碳份額不足,連聽雨軒中的宮女,待溫如言也不如以往那般親近。
隻能說,秦太後要搓磨一個人,那可真是花樣百出,之前那種關天牢和杖責,反而是其中最簡單粗暴的。
阿絳對此憤憤不平道:“公主,咱們真要任由太後娘娘這般刁難麼?”
“太後娘娘失了麵子,要拿本宮出氣,本宮又有什麼辦法?”溫如言一臉平淡,“畢竟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使臣大人如今還在盛京呢,奴婢可以去找他們,讓他們給您出氣!”阿絳還是心有不甘,難道真要白白地被秦太後欺負麼?
“使臣?”溫如言眼露嘲諷,“沒用的,阿絳,齊白寧派來的使臣,隻會關心齊白寧的利益,至於本宮過得好不好,是沒人在意的,否則當初,他們也不會送本宮來和親了。”
他們會在朝堂上為她出頭,但卻不會在後宮中維護她。
曆來和親的公主,都是政治的犧牲品,所以最終,大多數人都結局淒慘。
何況民間還有婆婆使勁搓磨兒媳婦的,也沒見娘家吭一聲,秦太後也算她未來的婆婆了吧?隻要不落了北辰的臉麵,北辰那些人是不會在意這些事的。
從她和親的那天起,也就注定了,最終能保護她的,隻有她自己。
秦太後如今估計是處處看她不順眼,但溫如言卻不得不去礙她的眼。
熹微的晨光落在皇宮的紅牆綠瓦之上,卻沒有絲毫的暖意,空氣中隱約有草木清新的香氣,溫如言不禁輕嗅了一下,神情放鬆下來。
如今天氣愈發寒涼,早上剛起床,阿絳便翻出了一條狐狸毛的圍領,圍在了溫如言的脖子上。
她原本就膚白如玉,如今半張臉隱在雪白的狐狸毛之間,更襯得肌膚晶瑩剔透,眉間微攏,便透出一股楚楚可憐的味道。
聽雨軒就在慈安宮的東南角,溫如言慢慢悠悠地走了過去,天光還未透亮。
遠遠地,溫如言便望見太後的心腹之一,張嬤嬤正垂手站在門前。
溫如言長長地吐一口氣,上前問禮道:“張嬤嬤。”
“長公主殿下來了?”張嬤嬤神情傲慢,草草地行了一禮,那雙倒三角的眼睛,不笑的時候顯得非常嚴厲:“太後娘娘昨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今日便起得晚,如今正在梳洗,煩請殿下先站著等會兒,殿下可千萬不要覺得委屈。”
以往溫如言來請安時,若是秦太後未醒,宮中的奴婢多半會領她去偏殿略坐一會兒,還會上茶上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