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眸子當真漆黑的緊，乍眼瞧著就好似兩個黑魆魆的黑洞，明明深不見底的可怖，卻愣是有種誘人飛蛾撲火般往裏撞的魔力。
隻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瞧。
“陛下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本宮就先行告退了。”草草丟下一句，她甚至都沒有等凰肆回答，便匆匆轉身離開。
溫如言極為狼狽的落荒而逃，即便是麵對著秦太後等人，她都沒有這般失態過，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長公主的儀態了。
阿絳緊趕慢趕，也才在聽雨軒門口攆上她的步伐，不由奇道：“公主，您走這麼快做什麼？”怎麼瞧著像是被狗追似的。
後麵一句，她自是不敢直說，可她臉上的表情卻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溫如言麵上一滯，不語。
她以前從來不瞞阿絳任何事，可如今聽了她這好奇的問話後，卻難得的抿了抿如枯萎花瓣般幹涸的嘴唇，緘默不語。
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今日為何這般反常。
或許……是因為皇帝即將成為她的夫君，哪怕她對他沒有感情，隻有利用，但女子好妒，她又曾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跋扈性格，會這般，也不足為奇。
鎏金饕餮紋三足香爐內，龍涎香早已燃了泰半，懶懶倚在貴妃榻上的妍麗女子，卻久久都沒有動一下。她抹了紅豔豔豆蔻的指間捏了一張素白的信箋，上頭寥寥數語，可她卻反反複複的瞧了一遍又一遍，就好似要生生將那幾字給瞧穿一般。
香風嫋嫋，珠簾顫顫，偌大宮殿內一時間靜的連呼吸聲都細細可聞。
香雪被這壓抑的氛圍弄的頭皮發麻，想到剛剛打聽來的消息，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打簾進去，小心翼翼稟道：“不好了，娘娘，水家大小姐剛剛進宮了！”
“啪！”素白信箋立時被重重拍在了那梅花小幾上。
“娘娘息怒，為個不相幹的外人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香雪眉心隨著那粉彩的茶盅狠狠一跳，麵上並不敢顯露分毫，隻賠著笑臉柔柔的勸。
“本宮怎麼能不氣！”
咬牙切齒地絞著手中的錦帕，張張賢妃卻是勃然大怒的恨道：“因為那個姓溫的小賤人，本宮被陛下給禁了那麼久的足，如今好容易才解了禁，這還沒來得及歡喜一下呢，那死老太婆居然就那姓水的給弄進宮來了，真當別人不知道她是何居心不成？”
“娘娘慎言！”饒是知道自家主子脾氣火爆，卻也沒料到她竟連太後娘娘都敢罵，香雪被唬的臉色煞白，忙不迭出言製止道。
張賢妃罵完了心裏也有點後悔，可嘴上卻不肯承認，“怕什麼，這裏又沒有外人。”
“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擺手讓其他人出去，香雪滿臉無奈道。
張賢妃麵色鐵青，但終究沒有再出言不遜，隻發泄一般將那信箋恨恨擲在地上，忿忿不平道：“小心，小心，成天讓本宮小心！難道本宮還不夠小心了嗎？可小心有什麼用，那些女人還不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往宮裏入？這一個入宮就是皇後，一個打小深受太後寵愛，真讓她們都進了宮，以後哪裏還有本宮立足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