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地看著她原本生動的臉上,一點點覆上了一層清冷的冰霜,凰肆心中極快的掠過了一抹遺憾的同時,又忍不住開始回味起剛剛那驚鴻一瞥,一時間隻覺心神蕩漾。
隻是兩世為人竟還有如此把持不住的時候,他心中又不由微微生出些尷尬來。
不過他麵上始終都裝的一本正經的,隻在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時,才略略透出了些端倪來,“你還沒有回答朕的話呢,之前在想什麼?”
沒想到他居然還記著這一茬,溫如言倒是微微一愕。
隻是他這話委實不太好回答,上次退婚一事鬧得這般大,凰肆不可能不清楚她和齊白寧之間的事,但真要說出來,卻也不是那麼正大光明的事。
溫如言心中正猶豫著,頭頂上方又冷不丁響起一句,“你是在想北辰攝政王吧?”
溫如言這下是真的驚訝莫名,連看向凰肆的眼神之中都充斥著深思和懷疑。
“你不用多想,這些事,原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凰肆勾唇一笑,“朕對公主,可是情真意切,對公主過往的種種,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呢?”
前世最後一段時日的相處,凰肆一直安靜地看著溫如言,他清楚她的每一個小動作,每一次皺眉,每一個微笑代表著什麼。
看她如今這黯然神傷的樣子,多半是在回憶起了一些不願回首的人或事。
若是人的話,能讓溫如言露出如此複雜眼神的,隻有齊白寧了。
溫如言被他笑的毛骨悚然,許是因為她自己居心不良,凰肆的有些話,總是讓她不得不多想,有些小心翼翼地發問道:“陛下這話,如言怎麼聽不懂呢?”
凰肆伸手將她發髻上的一片枯葉揀了下來:“你用不著這麼緊張,朕也沒說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凰肆是真沒有將齊白寧放在心上。
溫如言性格看似溫軟,實則倔強不屈,從齊白寧舉兵造反,棄美人而擇江山開始,他和溫如言之間,就注定形同陌路。
其實,與其忌憚齊白寧,凰肆更忌憚自家皇兄,畢竟,前世皇兄對溫如言的關心,如今還明晃晃地刺著凰肆的眼睛。
他的皇後,可不容他人的覬覦!
“剛剛陛下問賢妃為何來藏書樓,本宮鬥膽問一句,那陛下又是因何故呢?”見凰肆或許真的隻是隨口一說,溫如言羽睫撲簌簌一顫,繼續沿宮道走著,問了一句毫不相幹的話。
這話倒是將凰肆給問住了。
他總不能直接跟溫如言說,因為重活一世的緣故,所以他早就知道,溫如言今天會在藏書樓遇見麻煩吧?
他要真這麼說了,溫如言八成得以為他得癔症了!
頓了頓,他隻能故作隨意道:“朕原本是要去找皇兄的。”
既然是去找昭平王的,那自然就是順手幫了溫如言。
“哦,原來是這樣啊……”溫如言聞言彎唇輕聲一笑,笑容卻明顯放鬆了一分。
她來藏書樓的事,隻有聽雨軒的宮女知道,凰杉出現在那兒可能隻是偶然,但凰肆出現在那兒,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一個朝事繁忙的帝王,不在殿中批閱奏折,卻來到和皇帝寢宮相距甚遠的東南角藏書樓,原本就不合常理。
凰肆就算閑來無事要看書,宮中四座藏書樓,為什麼來到了最偏僻的一座?
巧合太多也就不是巧合了,溫如言隻是擔心,她尋找龍脈圖的事,已經被皇帝知道了。
但看皇帝如今的說辭,她又有些不確定了。
不管皇帝是真心不知,還是有所圖謀,既然這表麵的祥和沒有被打破,溫如言也願意繼續粉飾太平下去。
溫如言這種變化其實並不甚明顯,可凰肆卻敏銳的察覺出來了。
他低頭看了溫如言一眼,眼底突然升騰起些許莫明的情緒來。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氣氛雖然算不上熱鬧溫馨,但一路上兩人靜靜地走著,反而有一種地老天荒的平靜感。
相較於他們這邊安靜的氛圍,芳華軒那邊卻顯得劍拔弩張。
“賢妃娘娘,奴婢剛才就說了,我家小姐因身體不適早已經歇下,您若是有什麼事,還請明天再過來吧。”強硬的擋在賢妃一幹人等的前麵,紅鸞半點不客氣的冷冷道。
滿臉陰霾的賢妃聞言卻是陰鷙一笑,似譏若諷道:“到底是身體不適,還是心虛啊?怎麼之前陛下陪著過來太後寢宮的時候,她一副麵帶桃花的思春模樣,現在本宮來探望她,她卻突然身體不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