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不是說那位水大小姐人挺好的嗎？”溫如言被她說的笑了起來，終於從殺的難分難解的棋盤中，抽空瞥了她一眼，滿臉揶揄笑意的問。
當初水玲瓏特地過來探望溫如言的時候，阿絳的確對她印象挺不錯的。
可當她從那些流言碎語中隱隱推測出，昨晚藏書樓一事背後的真相後，她就再也不敢小看那水大小姐了。
如今在阿絳的眼裏，水玲瓏就像是戲文裏說的那些美如朝霞，心思確如溝渠一般陰暗的美人兒。
阿絳不高興的扁了嘴巴，她有點不服氣的嘀嘀咕咕：“公主，這是可怨不得奴婢。您以前不是教過奴婢，待人接物不可偏激嗎？奴婢和那水家大小姐連知人知麵都算不上，又哪裏知道她心裏麵究竟是怎麼想的？”
言罷阿絳又搖了搖溫如言的手臂，“殿下，您別轉移話題！”
這阿絳，之前還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在這南瑞宮廷呆久了，性子又漸漸變得活波起來了。
是不是對別人而言，南瑞和北齊，其實沒有什麼差別呢？
“有什麼好想的？”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溫如言撚了顆棋子往棋盤中間一擱，剛剛瞧著還一派祥和的棋麵，登時就彌漫了肅殺之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們如今能做的，不過是見招拆招。”
清清淡淡的一句，卻有種重錘落地，字字千斤的感覺。
她早上起來後沒有刻意去梳妝，一頭如瀑青絲就那般隨意的散落肩頭，襯得她那一張脂粉不施的臉蛋宛若玉盤一般瑩白。
溫如言身上隻披了一件淡青色的廣袖長袍，早晨熹微的輝光從洞開的窗扉流瀉而入，攏在她身上，乍眼瞧著竟恍若高高在上的冷漠仙人一般，讓人幾乎不敢與之相對視。
阿絳怔怔地看著她，俄而這才語氣艱澀的踟躕道：“公主，其實您不用一個人苦苦撐著的，陛下他……”
“阿絳。”
語氣淡淡的打斷了她後麵的話，溫如言重新垂眼看向麵前的棋盤，邊冷聲道：“本宮來南瑞，不是為了找一個夫君來依靠的，本宮之前已經和你說得夠清楚了，我們要想活下去，必須自己立起來，否則，誰也靠不住！”
北辰靠不住，舊臣靠不了，齊白寧，絕不可輕信，凰肆……更不能信任！
冰冷而決絕的語氣，帶著一種完全不容人置喙的剛硬，冷漠的幾乎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以至於中間那一瞬極為短暫的停頓，就宛若那乍現的曇花一般，還未被發現，就已然碾落成灰，消弭於無盡的虛空中。
阿絳瞧著她瑩白清冷的側臉，眸中一時間掠過了一抹極為複雜的顏色。
嘴唇微翕，她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垂眼瞧著棋盤的溫如言，卻好似猜到了她的想法似的，頭也不抬的又再次來了一句，“務須多言，本宮自有主張。”
輕描淡寫的十個字，卻打消了阿絳滿腹的欲言又止。
閉了閉眼，阿絳眸中翻滾著的複雜之色，終是宛若潮水一般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