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水夫人突然從袖子裏漏出鋒利雪亮的匕首,比在脖頸間,“你不想殺人滅口嗎?不想殺了我泄憤?”水夫人突然諷刺地笑了,“哦,我知道了,你是因為愧疚,你愧疚所以不殺我,你愧疚所以待我親厚,是不是?”
“如果我死了,就能讓你一輩子痛苦,那我就死得其所了!”水夫人看見水衡驟然變色的神情,得意地笑了,“水衡,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就是癡心錯付,看錯了人!等我死後,我們就生生世世再不相見。”
說罷,水夫人手上用力往下劃,卻被鎮國公迅雷如電般抓住了匕首的刀刃。匕首鋒利無比,水衡用力抓緊之下,鮮血噴湧,一時震懾住了水夫人。水衡趁機用力抽走匕首,遠遠甩到了另一邊。
匕首落在地磚上,叮鈴鈴撞出老遠。
水衡不顧手上的傷口,緊緊攬住水夫人,貼合她的脖頸,臉上露出痛不欲生的神情,語氣同樣飽含無邊痛意,“阿苑,就算我醉心權勢,可是我的心裏卻從未負過你。就算我與太後如何,那也都是逢場作戲。從始至終,我真正傾心的,都隻是你。”
聽聞至此,水夫人渾身一震,旋即淚如雨下。可接下來,水衡所言,又深深將她重創。
“阿苑,隻要等我一統南瑞,再吞並北辰。到時,我就撇開秦太後,就隻剩下你和我,共看這天下河山,好不好?”
一把推開水衡,水夫人緩緩起身,絕望又冰冷地俯視跪在地上的水衡,一字一句道:“從今往後,我都不願再見到你的臉。水衡,我有多希望當年,你我從不相識。”說罷,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宛若孤魂飄蕩,漸漸走向內府深處。
除夕夜宴過後,就算翻過一年,到了鳳元十一年,這多事之秋的一年。
溫如言呆足了一月禁足之期,重新開始掌後宮職權。夜宴已經過去,再沒有甚麼機會,能夠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妃子插手了。
一早,溫如言打點好妝容,去給秦太後請安。才到慈安宮殿前,發現冰天雪地裏,立著一位身披白狐皮披風的公子。那清然除塵的氣質,長身玉立,烏發高束的挺拔身姿,分明就是昭平王爺凰衫。
聽到身後聲響,凰衫微微側頭,望過來一眼,刹那間的光風霽月,直直看呆了溫如言。而凰衫見到著紫色貂裘,挽一頭雙雲朝天髻,兩邊簪鏤空金鳳步搖,瑩白如玉的臉頰,額間貼殷紅花鈿的溫如言時,同樣也被這明豔不可方物的女子,驚豔了眼睛。
“王爺。”溫如言如今已是後宮之主,不用再向凰衫行禮問安。凰衫不過一個閑散王爺,倒是要向她行禮的。所以,溫如言見到凰衫,隻微微點頭示意。
凰衫回過神來,趕緊抱拳,姿態頗為嫻雅地彎腰行禮:“參見皇後娘娘。”那姿勢,似乎毫不受久久站立的影響。但從他麵上紫紅的顏色來看,理應是在這外頭站了不少時候了。
“王爺不用多禮,你也是來向母後請安的,不若與本宮一道進去?”溫如言打量了門邊的宮人一眼,見他們個個都似了無生息的木頭般,塌肩縮腰麵目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