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妃先人一步起身,幾步走到溫如言身邊,親自扶她起來,邊笑靨如花道:“皇後娘娘,真是委屈你了!居然險些被這些小人戕害,臣妾現下就送皇後娘娘回宮,好生壓壓驚!”
溫如言微微一頓,旋即順著張賢妃的攙扶,於眾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跟在凰肆身後,走出了這鴉雀無聲的慈安宮正殿。
出得殿門口,就見宮人們正快速地處理杖殺的屍體,打掃滿地鮮血狼藉。溫如言匆匆瞥了一眼,便微微轉過頭去。凰肆見了,也做視而不見,當先走出慈安宮宮門。周德才上來問道:“陛下,請上攆。”
凰肆掃了周德才一眼,旋即自顧轉身抬步,邊道:“不用,朕走著去鳳儀宮,皇後和賢妃也一道罷。”
溫如言一頓,攙扶著她的張賢妃倒是喜形於色,輕快地福身一禮道:“是,臣妾遵命。”
溫如言沒說甚麼,落後於凰肆一步,同張賢妃一起慢慢跟在後頭走著。經過長長的永巷,凰肆一路都不曾言語,她與張賢妃就更不敢先開口說話。掃了一眼張賢妃親密地舉止,她是有些困惑的。張賢妃為何要搭救她呢?
還是,這些全係凰肆所為?但是,凰肆為何會這般搭救她呢?方才一樁樁一幕幕,就好似他完全相信自己一般,還是他根本毫不在意呢?
雖然他們明麵上是夫妻,但她也是南瑞的皇後。如果秦太後從她手中奪走鳳印,凰肆必定又會再次受到掣肘。所以,一切不過利益所趨罷了。
緩緩垂下半拉眼睫,她恍恍惚惚地看到凰肆緩緩搖動的玄色衣擺,那金絲玄底足靴,一步一步地,堅定不移地向前走著。視線上抬,一條金絲縷線腰帶,幾日之前她才親手將其係上,情不自禁的,她倏忽想起那一日熏暖的懷抱,是這般寬闊無垠,鋪天蓋地般將她身心全數籠罩。
緩緩撫上心口,溫如言竟然覺得有些悶沉,這到底是怎麼了呢?
恍惚間,腳下的步子竟然停了。溫如言回神看去,就見凰肆緩緩回身道:“賢妃,朕念你今日有功,便赦免你過往罪過,去罷!”張賢妃聽聞此言,頓時喜不自勝,強忍如花笑靨緩緩蹲身道:“臣妾,多謝陛下隆恩。”
旋即起身,向溫如言點點頭示意,張賢妃幹脆利落地轉身走了。徒留溫如言留在原地,與凰肆默默相視。
最終還是溫故言先錯開眼神,慢慢服身一禮,道:“今日,多謝皇上出手搭救。”凰肆刺人的視線,似乎停留在她臉上半晌,才聽到漠然的聲音道,“你若被廢,於朕也毫無益處。走吧,跟上來。”
溫如言心裏狠狠一沉,隨即漸漸回到古井無波般平靜:“是,臣妾遵旨。”兩人一路走過永巷,再步入了禦花園。凰肆也不知道要去哪裏,隻管在前頭走著,溫如言低眼順目地跟,並不開口詢問,二人各自心思,各自思量。
等到溫如言再次回神,才突然發覺這條路頗有些熟悉。四顧環繞,隻不見幾個人影,除了山鳥花石,其他均瞧不見,一派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