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水衡深沉地盯了管家一眼,將玉佩拿在手裏細細撫摸邊沿。這玉佩乃是當年他與江淮長老約定的信物,如今隨密信一道送來,竟是要保他……謀反!
江淮世家雖然與他合作,但那些人蟄居江淮數百年,都是格外謹小慎微之輩。這一回,他們竟然會為了龐家家主的獨子,而願意鋌而走險助他謀反!這實在有點出乎他的意料,尤其是在這個當口!
他為了不讓凰肆抓住把柄,叫天下讀書人恥笑,根本就完全避開了龐家家主,不打算再管那龐家獨子的死活。這也就相當於,他選了名聲,而棄了江淮。那些奸狡的老狐狸們從不做賠本的買賣,定然是看出了他明哲保身的意圖,他們不反水報複他也就罷了,如今卻還送上門來說要助他一臂之力?
這叫水衡不得不懷疑,背後是否還有其他陰謀。
緩緩起身,水衡走下台階,將密信湊到燭火上燒個幹淨。他盯著漸漸寂滅的火焰,問道:“管家,近來京城各方,都有甚麼異狀嗎?”這整個京城,幾乎全在他的掌握。他苦心經營二十餘年,畢竟也不是白費力氣。
管家雙手攏緊袖子,彎腰答道:“倒是沒有甚麼異狀,隻是皇上似乎啟用了幾個寒門子弟,這幾人毫無身份背景,不過空有一些文人名氣。還有一件,倒是有些可疑。前些日子,我們的人查到新晉禁衛軍統領李昱然,似乎夜探過代王府。”
“哦?”水衡眉心一跳,代王府之於他,那便是胸口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又不得。每每提及,便是滿腹陳雜。尤其是在前些時候,代王還來這裏鬧過一場。更何況,那夜探代王的乃是李昱然,這就更加讓他上心了。
經過此番一役,水衡深深覺得,凰肆已經與以往大不相同了!不論是其容止氣度,還是手段心性,完全不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沉穩老辣!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窩在家中休養生息,不敢繼續與之正麵相對。
他忌憚凰肆,這個他一直緊緊握在手中的少年帝王。直到不久之前,他還不曾將凰肆放在眼裏,而到如今,凰肆竟已是無聲無息成長至叫他心驚的地步!
這些日子以來,水衡也漸漸想明白了一些關聯。凰肆突然重用了平國公世子鄧續,南湘候世子李昱然,還將他們安插在甘州和禁衛軍統領的位置上。不僅如此,這段時間裏,朝中那些原本不受重視的清流官員,也都相繼被提拔起來,在朝中議事之時大力針砭時弊,勢頭當真是無兩。而他手底下的人,竟然一時被壓製得不能動彈。
這樁樁件件串聯起來,答案簡直顯而易見。凰肆在打壓他的勢力,逼迫他還政!而此次龐家獨子殺人一案,他也懷疑是凰肆在後麵做了手腳,不然為何他派去諸多殺手,卻還是讓那窮酸書生跑到了淩霄殿告禦狀!
深想其中幹係,不過是凰肆看出了他與江淮之間的勾連,想要借機砍掉他的左膀右臂罷!但是他與江淮世家結盟,世上並無人所知,而凰肆卻不知從何知曉。他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隻歎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