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你派人加緊徹查，將皇後娘娘出宮後遇到的所有人都調查清楚。但不用打草驚蛇，知道了嗎？”
“是，奴才知道了。”管家應諾，轉身出去調遣，霎時間，無數人手遍布整個都城，在暗中湧動。
窗外天光漸漸發亮，鳳儀宮中仍舊燈火微明。
正如蘇羽所言，溫如言到了子時時分就開始發熱，渾身燒的通紅，還不停往外盜汗。阿絳遵照蘇羽先前的囑咐，手下不停地為溫如言冷敷和擦拭。
折騰許久，一旁的凰肆伸手取下阿絳手裏的巾帕，親自沾了冷水，擰成半幹覆在溫如言額上。
阿絳見狀，一時怔在原地半晌。凰肆碰碰水，吩咐道：“這水已溫熱，你去換一盆新的來。”阿絳愣愣點頭，端著銅盆便出去換水。
整個後半夜，凰肆都守在溫如言榻前，不曾離開。直到天光漸亮，溫如言發熱的症狀才退去。阿絳為她換下新的裏衣後，便守在榻邊，不多時候便頭靠床腳，累的睡了過去。
徒留凰肆坐在榻邊，指節分明的手指，緩緩劃過溫如言蒼白虛弱的麵頰。室內極為寂靜，溫如言的鼻息比之往常沉重些許，聽在凰肆耳裏，漸漸平息了他沸騰半日的心火。
他還記得方找到溫如言的時候，望見她毫無聲息的模樣，霎時間翻湧起的痛苦，宛如一把利劍，狠狠刺進心頭！那一刻，他便明了人生而為人，總歸肉體凡胎，有些事情乃是不可承受的！
“阿言，你若離去，朕做這一切可還有何意義……”手指下滑，輕輕握住錦被上蒼白柔弱的小手。輕輕一動，轉眼十指相纏。
次日，溫如言睜眼醒來，隻覺渾身都是痛意。其中腰腹與手臂更是刺痛非常。她望著青蘿帳頂，懵然良久，才緩緩側頭望去。
入眼即見凰肆的睡顏，眼眶下隱隱青色，微彎眉宇微微皺緊。原來他竟就這般，趴在榻邊睡下了。隻是看他模樣，應是極為不安寧的。
溫如言霎時間詫異，盯著凰肆眉宇褶皺，她倏忽憶起昨日之事。凰肆抱著她，驚懼交加的眼神，湊在耳邊呢喃的鏗然話語……
心中不知怎的，黃蜂蜇人般一下刺痛。情不自禁的，她伸出沒有比僅僅握住的左手，輕輕按在凰肆眉間。
瑩潤指尖，柔柔按開那些憂愁，她的聲音宛若指尖輕紗，柔柔飄過：“為甚麼呢？你要如此……”
“琵劈啪”一聲爆響，角落燭台上的燈燭裂出一道燈花，飄搖幾下，便倏忽熄滅。凰肆受到驚擾，眼睛陡然睜開，黑黢黢的雙目裏，冰冷清醒，絲毫不見睡意。
溫如言如被火燒一般，迅速收回手指。凰肆見了，並不作聲。溫如言低垂眼睫，更是不敢言語。室內陡然陷入沉靜，比之先前安寧多了幾分沉悶尷尬。
良久，凰肆徐徐開口，聲音竟是嘶啞：“你醒了？有哪裏感覺不好，朕讓蘇禦醫來看看。”
溫如言緩緩搖頭，聲音同樣嘶啞，還多了虛弱無力：“皇上，臣妾……咳咳……”她受傷頗重，還整夜都在發熱，現下要說話，便覺喉嚨裏含了砂礫一般，刺痛難當。